【编者按】5月的包头时有扬沙来袭，这让张伟（化名）的情绪更加烦躁不安。惠龙集团老板金利斌自焚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张伟当初放出的那300万元高利贷仍索要无期。
5月的包头时有扬沙来袭，这让张伟（化名）的情绪更加烦躁不安。惠龙集团老板金利斌自焚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张伟当初放出的那300万元高利贷仍索要无期。
如果能把钱要回来，你还敢拿出去放高利贷吗？面对记者的提问，身为惠龙集团小债权人的张伟却不假思索地说：“敢，因为诱惑力太大了。”他说，自己从2008年开始先后分12次陆续向惠龙集团放贷合计300万元，合计获得利息70多万元。
没有几个人能挡住这样的诱惑，张伟承认自己面对利益诱惑时是非常贪婪的。但在张伟看来，包头老百姓放高利贷就像身在北京、上海的人炒股、买基金一样普遍而正常，已经形成一种固有的金融生态，从市民阶层、企业高管乃至公职人员都染指其中。
放债期望变成原始股
对于金利斌和1500多名债权人来说，2008年既是幸福的开始，又是噩梦的起点。2008年6月，金利斌开始筹备成立惠龙集团公司，同年8月惠龙集团投资5亿元在包头市土右旗新型工业园区建设“中国福禾豆业生产基地”，并宣称力争在三年内实现上市，十年内实现总资产100亿元。
这是惠龙集团大规模融资的深层次背景，当时很多人都希望借机向惠龙集团放贷，以便将来获得原始股。惠龙集团规定，10万元以下的每月给2%的利息，10万元以上的是3%，为此张伟为了能拿上每月3%的利息，就跟亲朋好友凑够10万元放进去。
“第一次拿到3000块钱利息，我都要疯了，这比上班挣钱来得快很多。”张伟说，挣3000块钱仅仅用一个月时间，而且什么都不用去做，自己一度想辞去工作。
在接触金利斌的人看来，依托政府支持壮大福禾豆业最终上市融资圈钱，这是金利斌的全部目标和底牌，后来惠龙集团旗下的几乎所有产业都为这一目标服务。
铺天盖地的高调宣传让外界眼花缭乱，惠龙集团的官方网站上至今还保留着这些痕迹：内蒙古自治区领导、包头市领导先后来到福禾豆业视察指导工作，并给予高度评价，这项“民心工程”已列入国家光彩事业重点项目，是一项可带动千万豆农致富的“三农”高科技、绿色环保产业项目。
张伟说，实际上内蒙古自治区和包头市政府确实给予金利斌很多支持，给予了金利斌以及惠龙集团多个荣誉，包括内蒙古自治区百强企业、重点龙头企业、光彩事业重点项目、2010年上海市博会联合国馆豆食品类金奖、世博会联合国特许经营商品荣誉证书、中国绿色食品百强企业、绿色文明贡献勋章等等。
这些光环让张伟分不清方向，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些。同时，张伟身边人也开始争着和他一起放贷，后来有些朋友干脆用房子抵押贷款放进去。
惠龙集团的一名财务人员说，除了福禾豆业之外，惠龙集团的其他产业都在赢利，包括食品物流、国际会馆、洗浴俱乐部、洗浴广场、商务足道、连锁超市、华岩矿业、神瑞矿业、渌鑫矿业、曲迷奶业、天富投资公司、金谷投资公司等14个分公司。
张伟说，尤其是惠龙集团是包头地区的伊利牛奶系列、四川郎酒系列、青岛啤酒系列、蓝带啤酒系列、金锣系列、承德露露、白洋河葡萄酒系列、牛栏山酒系列、汇源王子八宝粥等十五大品牌近200多个单品的总代理，没有理由认为它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倒台。
压赌福禾豆业上市圈钱落空
张伟认为，如果金利斌的这些高利贷不是投向福禾豆业，而是投向矿产开采，今天肯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他认为，作为一种农产品加工项目，福禾豆业的投资周期过长且投资回报率较低，不适合采取高利贷融资。
一个普遍的说法是，一方面是遭遇当地政府换届，此前有官员曾答应给予其更多的支持一直无法兑现，另一方面是银行贷款一直不畅，福禾豆业资金的缺口越来越大，最终导致惠龙集团积重难返。
从2010年下半年，惠龙集团开始无法及时返利，尤其是到了今年1月，惠龙集团兑现利息的节奏越来越慢。张伟开始意识到问题出现变化，多次上门找金利斌索要本金，但金利斌每次都不停地打电话。
张伟直言：“金利斌为人很仗义，性格豪爽，我一直很尊重他。”他说，金利斌向债权人筹集资金后，就会免费发给这些债权人洗浴卡，卡面金额少则一千元，多则数千甚至上万元。金利斌用他最赚钱的洗浴产业为代价，并以高额利息作为回报，拉拢了一大批借贷者向他投入资金，有的即便不是赠票也是打三折。
直到后来追得很紧了，金利斌在今年4月6日终于给他开了一张支票。但当张伟拿着支票去银行取款时，银行告诉我说惠龙集团的账户上早已没有现金了。
张伟再次找到金利斌，“金利斌说，很快将会有一笔钱到账，让我再等等，但4月13日就传出了金利斌自焚的消息，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像超过1500个债务人一样，张伟每天都在等政府的消息。“我不恨金利斌，甚至还尊敬他，”张伟称，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有大企业接管惠龙集团，把企业盘活起来，“但真的破产清算，我也只能接受现实。”
张伟还说，不仅仅是个人涉及到金利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事件中，当地部分正规的金融机构也参与其中，包括典当行、担保公司和小额贷款公司等，这些金融机构实际上是金利斌吸收高利贷的主要途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