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矿业是中国商业界被自己长长的花裙所羁绊的又一个典型性样本。
中国市值最大的黄金股——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的办公室里,悬挂着一张偌大的“欧亚地质图”。他神采奕奕,完全不像50多岁的样子。 “经济危机对我们来说,是海外抄底的好机会。”对我说这话时,是2008年8月21日。
6天后,他出现在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的总统府,紫金矿业要吃下该国一座金矿。碰巧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彼时正在塔国出访,塔国总统拉赫蒙干脆邀请胡一同出席签字仪式。可是紫金矿业的海外并购路并不平坦,在伊朗、秘鲁、加拿大、菲律宾、南非等国的项目乏善可陈。
2009年7月10日,紫金矿业发布公告称,终止收购哈萨克斯坦一家黄金公司。这一消息无异于再次向投资者泼了一身冷水。这天下午,紫金矿业股价应声回落。
中国企业海外并购受挫已成家常便饭。但由于4月底紫金矿业大小非解禁后,陈发树、柯希平等前几大自然人股东疯狂套现,如今再度引发了人们对于紫金矿业成长性的担忧,以及对陈、柯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质疑。而这正是陈发树和柯希平们最为忌讳的。实际上他们的减持行为,完全是出于各自所执掌企业独立的投资部署。何况他们减持之后仍然是紫金矿业的前两大自然人股东。
“我最担心的就是市场对减持消息的炒作,伤害到紫金矿业和陈景河。”柯希平对我说。这是2009年6月13日,柯希平在他的厦门办公室里。这一天,他有意无意间透露,他所执掌的厦门恒兴集团意欲在地产业走得更远——正独资建造厦门第一高楼(厦门财富中心),于长春等城市大手笔地跑马圈地,并有意参与保利地产最近一次80亿元的定向增发(后来未能成行);而不久前,他刚刚投资16.8亿元,成为了京东方的第二大股东。眼前这位被外界“符号化”的厦门商人,在紫金矿业限售股解禁后,正拉开锻造一个庞大的多元化产业帝国帷幕。
紫金矿业之痛,还表现在一些持有原始股的紫金员工,在解禁后实现暴富神话引发的公司人心浮动。十多年时间,一万元变六七百万元,财富暴增带给员工的“边际刺激感”,要远大于陈发树和柯希平们;尽管高档楼盘、高档轿车为暴增的财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小出口,但让陈景河不安的,却是这种宣泄给未持有公司股票的员工特别是高管们带来的心理落差。
多米诺骨牌效应,从4月底限售股解禁开始,至今仍在蔓延。不过这至少为陈景河于6月12日通过大宗交易平台减持紫金矿业2700多万,并将其中的近8成转让给公司10名高管的行为找到了注脚。
陈景河未曾预料到的另一尴尬,是他与所在地上杭县同康村村民之间的纠结。十多年前因建电站山林被冲,同康村村民被迫迁址。他们所获得的紫金矿业经济补偿(约500万元)中的一部分(近140万元),兑换成了紫金的原始股。没有人想到,十多年后,这140万元,摇身变成了9亿元左右。每人一份同康股(1338元),摇身变成了80多万元。若以平均一户五口人而计,一夜间,每户财富便暴增400万元。然而,他们并没能拿到全部的财富,当地政府及紫金矿业以征收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和“一月内减持股份不得超过公司股份的1%”的法规为由,从每人应套现所得的80万元,暂时“扣下”约20万元。这一行为引起轩然大波。征税被指无厘头,而关于援引的“1%”的说辞,也很快被识破——因为它与大宗交易平台无关,陈发树、柯希平、陈景河等人套现,无一不是通过大宗交易平台。村民们于6月初,与当地政府发生了激烈冲突。
以7月13日的收盘价计,紫金矿业市值超过1400亿元。它雄心勃勃,然而人才和团队难题尚未突破,却又不断遭遇新的国际掣肘和本土僵局——尤其是后者。
不久前我在福建遇到了紫金矿业的前十大自然人股东的另一位。他告诉我,当地有种迷信说法,紫金矿业之所以带来财源滚滚,与当年解放战争有关。“上杭的先烈们当年流了那么多鲜血,后来上天便馈赠了当地人民一座金山。”他说。
这种传说真有趣。如今的紫金山,没有血斑,却起了新疼痛。陈景河一直以来手持的“资本为王”之剑差强人意,倒是在林林总总的各种扯皮中不时掠得一地鸡毛;紫金矿业是中国商业界被自己长长的花裙所羁绊的又一个典型性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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