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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11月29日-12月10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6次缔约方会议暨《京都议定书》第6次缔约方会议在墨西哥海滨城市坎昆举行。
    15000、1243、25，这三个数字成为了坎昆气候峰会带给外界的第一印象。
    15000，是此次参加坎昆会议的与会人数，比一年前哥本哈根气候峰会创历史纪录的3.5万人缩水了57%。
    1243，是全美广播公司给出的今年与会媒体的注册人数，而这一数值去年是3221。
    25，是此次参与坎昆会议的国家领导人数，其中还以墨西哥的拉美伙伴为主，而去年131位国家领导人几乎涵盖了全球的南北西东。
    3个被削减了大半的数字，让坎昆会议变得有些冷。
    也许是接受哥本哈根峰会高期待换来高失望的教训，也许是已经体会到大破大立不如稳扎稳打。坎昆峰会在冷静中学会了改变战术，选择了放低姿态，从微观问题突破打造自己的成绩单。
为气候变化投保
    面对各国一向各有诉求的气候峰会，本届坎昆气候峰会将那些即将要因为海平面上升而有可能面临“历史终结”的小岛国联盟利益放在了第一。
    11月29日，在通过网络向全球直播的开幕致辞中，坎昆气候峰会执行秘书长克里斯蒂安娜·菲格雷斯就表示，本届峰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增加长期气候变化基金和更密切地对气候变化进行监督。“这也是坎昆峰会敦促哥本哈根践诺的举动。”菲格雷斯说。
    在此前的哥本哈根会议上，发达国家曾许诺从2010年到2012年提供300亿美元短期援助，到2020年，提供每年1000亿美元的长期援助。而这笔钱的用途之一即是建立一个气候变化保险基金。
    为了这个基金可以尽快成立，“谈钱”成为了小岛国联盟代表在峰会第一周的主要任务。“如果你们不尽快行动，我们整个联盟都将因水平面上升而被冲走。我们将成为21世纪第一个面临濒危的人种。我们面临即将灭绝的危险。我们不想被21世纪遗忘。我们不想被牺牲。我们需要生存，为了生存，我们需要那些能为气候变化做一些事的国家团结起来。”小岛国联盟副主席安东尼奥·利马用有些急促的语速向各国代表表达着联盟的诉求。
    利马的急促不是没有道理。在英国乐施会为本届峰会刚刚做出的报告中，科学家在跟踪了气候变化对加勒比海地区的影响后发出警告，如果全球变暖继续，海平面将在本世纪末上升6.5英寸（约2米）。同时飓风和海啸爆发的可能性也会增加。“这将意味着要有26万人搬离海岛，100万人处于洪水的威胁之下。小岛国家非常需要一个气候变化保险基金来保护他们的国土和人民免予即将到来的灭亡。”报告在结尾处用黑体字着重标出。
    与小岛国联盟对气候保险基金有着同样渴望的还有77国集团——一个发展中国家联盟。“缺乏技术和资金支持正是发展中国家目前最大的困难，我们自身能承担的范围是有限的。我们需要发达国家按比例增加在气候变化上的资金和技术转移。”一位来自也门的77国集团代表在发言中表示，也许是出于迫切需要表达，这位代表在发言前甚至都忘了介绍自己的名字。
    “气候保险基金的建立不但可以为减缓气候变化提供保障，也可以在这些国家遭遇到气候灾难时得到救助。”乐施会在报告中写道。“发达国家有责任为发展中国家的环境保护投入资金，因为在未来他们有可能要承担75%到80%气候变化所造成的损害。”
规模至少万亿美元
    今年早些时候，在英国牛津大学的小岛国联盟的官员、学者和保险业代表已经就建立气候保险基金召开了评估会议。根据会议记录，这只保险基金的适用范围只能是那些受到全球变暖影响但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国家。保险基金的赔付范围将根据这些地区受损的程度支付。这些国家为应对气候变化所采取的措施、受到的损害以及在非常情况下，购买一个新的“祖国”的花费都属于保险基金理赔范围。
    牛津大学环境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莫里·辛普森表示，如果海平面到2100年仅上升1米，每年需要的花费将是80亿英镑（128亿美元），即总规模至少约为1.2万亿美元。如果如乐施会的报告所预测到2100年，海平面将上升2米，那么所需花费的规模并非简单的成倍增加，而有可能是需要乘以一个更大的系数。
    面对至少需要万亿美元的庞大规模，基金的缺口也同样巨大。
    11月30日，欧盟给出了一份14页的资金提供详单，根据详单数据显示，2010年，欧盟27国已经筹集到了22亿欧元为270个发展中国家项目提供了资金支持。但是这笔资金是否属于欧盟在哥本哈根会议承诺之后的“新增资金”还是仅仅是欧盟原有的“海外发展援助”资金到位，欧盟并没能给出说法。即使算作新增资金，加上美国和日本表示的已经投入了17亿美元和53亿美元，也不过约100多亿美元，与哥本哈根峰会承诺的到2012年300亿美元仍有200多亿美元的缺口。而对于到2020年，每年1000亿美元的援助，日本、欧盟等发达国家则表示，如果不能达成新的气候框架协定，发达国家没有责任全部承担这笔费用。
    比资金难以到位更让发展中国家不能接受的是，原本是应该以援助形式投入的资金，其中大多数却变成了贷款。“我们承受着发达国家造成的气候灾难，还要为他们的错误负债。”地球之友的国际气候专家阿萨德·雷赫曼说。
CDM难保
    就在坎昆会议还在为气候变化筹措新资金不断努力时，日本拒绝延长《京都议定书》的消息无异于是釜底抽薪。
    12月2日，日本表示不会就《京都议定书》第二阶段承诺减排目标。《京都议定书》并没有对2012年至2020年第二阶段发达国家如何减排做出具体规定，就这个议题达成一致本是坎昆会议的另一个主要议题。
    在多个场合，一贯低调的日本代表在谈及《京都议定书》的延长时，甚至都用到了“never”。“《京都议定书》已经过时了，它只覆盖了排放量占全球27%的国家。”日本环境大臣特别顾问Kuni Shimada说。“这次日本的态度非常坚决。”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国际气候政策主管杰克·施密特说，“《京都议定书》的命运给我们在这里试图搭建的其他气候协议投下了阴影。”而发展中国家对于日本的表态更为悲观。“《京都议定书》是通过国际合作解决气候变化问题非常基础的框架，这是不可缺少的体系支柱。如果柱子倒塌，你们都能猜到后果。”中方首席谈判代表苏伟说。
    在《京都议定书》的覆巢之下，发展中国家多年来一直依赖的减排资金筹集渠道——清洁发展机制（CDM）也将很难得到保全。根据《京都议定书》规定，在2008年至2012年间，全球主要工业国家的工业二氧化碳排量比1990年的排放量平均要低5.2%。为完成这一目标，在CDM机制下，发达国家可以通过技术和资金帮助发展中国家加大减排力度，从而抵减本国所应承担的减排义务的部分指标；或者发展中国家将本国投资的环保项目在通过CDM审批后，将项目所产生的碳交易额度出售给发达国家。
    “一旦《京都议定书》难以延续，发达国家的碳排放目标不再具有法律效应，整个CDM市场都将遭遇终结。发展中国家的减排融资渠道也将被大部分堵塞。”亚洲开发银行行长黑田东彦说。
    对《京都议定书》的担忧，已经对碳交易市场产生了影响。据世界银行报告显示，2010年CDM的规模已经比2009年下降了59%，仅为27亿美元。11月30日，国际碳排放交易价格下跌0.3%，为每吨11.8欧元，这一价格在过去3个月中已经下跌了12.5%。
    坎昆峰会第一周，新增资金谈判陷入僵局，原有资金来源面临终结。在没钱的窘境下，未来一周的会议将更加艰难。“也许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缩写中的三C已经向我们暗示，气候谈判必须历经三届。哥本哈根（Copenhagen）、坎昆Cancun和开普敦（Cape Town）之后才能有所定论。”外媒有些玩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