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蒂尔想要拯救这个世界。或者，就如他经常提到的那样，最起码也要“带领人类文明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在蒂尔眼里，目前的政治和教育体制中存在太多的不足之处——挥之不去的金融灾难、股市泡沫、能源危机、令人失望的贫穷场景、为资源而发起的战争——而这些几乎全部都源于他所说的“技术创新的停滞”。他经常在沉思，如果我们能够按下“重启”键，回到1950年代末、1960年代初，实现科幻小说没能实现的——司空见惯的太空旅行和殖民，处理家务的机器人、水下城市、海水淡化和沙漠造林等等预言，这样的世界该有多美好啊。

　　可是，虽然我们都在日益奋力地奔跑，但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踏步。或许只有科学上出现大突破，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人们很容易就会把蒂尔看作是一个“精神濒临崩溃者”，其实已经有政治博客写手这样称呼过他了。而事实上，蒂尔也正在一掷千金，支持那些研究如何延长寿命、移民海上平台……但他最令人咋舌的一次举动，就是向大学生们抛出几百万美元的“橄榄枝”，引诱他们逃出象牙塔，创立企业或寻求突破。

　　“人们总觉得未来是别人干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去年12月，他在旧金山的一场慈善筹款活动后台这样说道，“在一个社会里，如果人们对未来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么这个社会也未免太奇怪了。”

　　令人难以轻视的，是蒂尔踏实的成就。他创立并运营过在线支付平台贝宝（PayPal），后又将其卖给了eBay（2002年）。

　　从那以后，蒂尔和他的合伙人一起创建或资助了许多最有创意的初创企业，其中包括YouTube、LinkedIn、Slide（图片分享网站）、Yelp（用户点评网站）、Founders Fund（风投机构创始人基金）、Palantir Technologies（搜索恐怖分子与金融诈骗者的软件提供商）、SpaceX（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电动汽车制造商Tesla Motors和小额信贷网Kiva.获得蒂尔首笔大投资的“幸运儿”正是当下热门的Facebook.当年那张50万美元的支票，现在已经等同于这一社交网站3%的股份。Facebook的联合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直至今日，仍视蒂尔为不可多得的军师。“每当我对事态的进展不怎么看好，而且可选择的方案很少的时候，我会征求他的意见，”扎克伯格说，“他是最帮得上忙的人……如果他打电话给你，说明他看到了一些问题。”

　　然而，在蒂尔创立的对冲基金“克莱瑞姆资本管理公司”，投资者们对蒂尔的看法就没有那么宽容了。该公司的资产从2008年中期最高峰的60亿美元，下降至现在的4.6亿美元（其中有1/4是蒂尔自己的钱）。由于在油价的上升和美元的走软这两个领域下错了赌注，克莱瑞姆公司连续3年出现亏损，在2008年、2009年和2010年分别亏损了4.5%、25%和23%.但奇怪的是，蒂尔的预测却是对的；只是他对时机的判断失误了。他太专注于自己对未来的预见，忽视了眼前的市场现实。“市场经历了如此疯狂的涨与跌。”蒂尔说。自2008年中期以来，克莱瑞姆的投资者们资产缩水了65%.这样看来，他在其他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功，似乎仅仅是运气使然。“贝宝的成功并非侥幸，Facebook也不是，创始人基金同样也不是。”网景公司（Netscape）的创始人兼资深投资者马克。安德森如是评价。和蒂尔一样，他也是Facebook董事会的一个成员，“彼得总是积极地寻找机遇，进而颠覆传统的观点。”

　　在蒂尔身上，没有什么是常规的。他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综合体：他是企业家，是风险资本家，是自由主义者，是律师，是同性恋，是基督徒；他拥有高学历，但蔑视正规教育。当被问及如何解决自己身上的诸多矛盾时，他思考了很久说，“让我想想，想想能否当即就巧妙地回答好这种问题……”坐在克莱瑞姆公司会议室里的他，拿起助手放在桌上的可乐，从这间会议室可以看到旧金山像公园一样漂亮的普雷西迪奥区，“简单点说，你知道，我并不认为就是我比其他人更清楚那些矛盾的存在——而事实上，这个社会中的每一个人，内在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矛盾，但因为他们的观点很标准化，而这些观点又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同，导致那些矛盾无法显露出来。”

　　而对于彼得。蒂尔，这些矛盾却明显得多。“我不认为它们是合乎逻辑的矛盾，但这些东西引发的所有问题，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因为你的观点或信念进行了不同寻常的组合。你不得不对它们进行更深入的思考。”

 

　　我们唯一能断定的一点，就是蒂尔从来都没有融入他身边的世界。1967年，他出生在德国法兰克福的美因河畔。他的父亲，是一个化学工程师，总是带着全家人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这个德国家庭，足迹曾遍及俄亥俄州、纳米比亚等地方，最后在旧金山以南20英里的福斯特城安顿了下来。 此之前，彼得。蒂尔曾进进出出过7间学校。

　　像许多男孩一样，他曾如饥似渴地阅读托尔金的《魔戒》系列小说，领悟着小说中揭示的邪恶的诱惑和权力的局限。不过，蒂尔的大脑，似乎运转得比他的同龄人更快速。“年仅5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名字了。”蒂尔的好友、创始人基金的合伙人肯。豪维瑞（Ken Howery）透露。作为一名国际象棋选手，蒂尔曾经在全美青少年组排名第七。上了大学之后，他的棋盒上贴了一个“生而为赢”的标签。

　　很明显，蒂尔很喜欢跟人在智力上一决高下，无论对方是敌是友，而且他热爱赢的感觉。同样让他迷恋的，是对游戏规则的遵守——只不过，这规则是他自己定的。他高中时代的好友、后来成为《世界网络日报》网站执行副总裁的诺曼。布克回忆道：“有时候，他会开着他的1978年产大众野兔车去参加象棋比赛，在开赛前5分钟（如果选手此时还没到场，就必须放弃比赛）才到达赛场，就是为了让他的对手们捏一把汗。”

　　对于如何招揽人才，蒂尔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一套。在他决定要聘请凯思。拉布伊斯（他现在是移动支付公司Square的CEO）来负责贝宝的游说工作与交易撮合后，他给拉布伊斯下了最后通牒：“星期一，你必须准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就这样，拉布伊斯不得不在短短的4天时间里，把房子卖掉，从华盛顿特区搬到旧金山。“这就是彼得的本色：如果现在不行，那就当没发生过。”拉布伊斯说。

　　但对于别人定的游戏规则，蒂尔却很难苟同。他的老友布克回忆起高中时候一起玩“大富翁”游戏的经历。毫无意外地，蒂尔又赢了。“所以，我以1美元的价格把我所有的财产都卖给了我哥哥，”布克回想道，“蒂尔不喜欢这样的规则，但他也无法在既有的规则里面找到任何可以阻止我们这样做的东西。”

　　蒂尔如今引人争议的那些想法，有一些是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期间形成的。他当时主修的是哲学，辅修的是政治。1987年，他和布克因为反感斯坦福的“文化自由校风”，而创立了《斯坦福评论报》。这份报纸，温和点说，是没有什么读者。曾经有一名学生这样告诉蒂尔，他很喜欢《斯坦福评论报》，因为可以用它来擦屁股。

 

　　1992年，蒂尔从斯坦福拿到法律学位后，加入了顶尖的苏利文与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但是，工作了7个月零6天之后，他就辞职了。后来，他在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找到了一份金融衍生品交易员的工作，这份工作持续的时间较之前那份稍微长一点。不过，蒂尔还是在1996年辞职回到了加州的家中。“我认为，如果要创业，加州向来都比纽约合适。”他说。

　　他搬到了加州的门洛帕克市，用从亲朋好友处筹集的100万美元，创立了蒂尔资本公司，并雇用了斯坦福校友肯。豪维瑞。公司的写字楼，选在了硅谷的金融中心沙丘路，但租的是其中最便宜的地方：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仓库。因为这个缘故，发展商为他们在仓库里挂起了一幅有室外风景的画。

　　他接着重新与之前积累的政界与学术界人脉建立了联系，特别是斯坦福的勒内。吉拉尔教授身边的那些知识分子。对于人类的动机，吉拉尔教授的主要解释是基于这样一个文学理论——人类所有的欲望都是“拟态的”，也就是模仿性的，被其他人的欲望激发的。

　　矛盾，并非产生于每个个体不一致之时，而是当个体变得类似，想要同一样事物的时候。这一理论恰好为那个年代初创企业接踵诞生的互联网热潮提供了理论支持，“泡沫正在校园外不远的地方形成着”，蒂尔回想道。

　　他想点燃自己心中的那把火，而他也没有等太久的时间。当他于1998年秋在斯坦福大学作了一次关于政治自由与经济全球化的演讲后，一个来自乌克兰的年轻人接洽了他。这个人名叫麦克斯。莱夫金，是一名计算机科学家。

　　1998年12月，他们一起创立了一家名叫康菲尼迪（Confinity）的电子支付公司，由蒂尔担任公司的CEO.该公司研发的首个应用程序就是贝宝，它使得掌上电脑PalmPilot的用户从此可以相互转账；此后，贝宝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可以让用户向任何一个有电子邮件地址的人转账。当eBay的用户也开始使用这项服务后，贝宝的新客户迅速增加。而对于蒂尔来说，贝宝是一个自由主义者的梦想：它有潜力成为一个独立的货币系统，削弱政府对经济和汇率的控制。就像他创立或支持的其他东西一样，贝宝也暗含着他的理想。

　　现实中的困难虽小，但却盖过了崇高的抱负。到了2000年3月初，贝宝的用户已经超出15万人，但公司仍然在为它烧钱，因为每一个贝宝用户成功介绍了一个新用户，就能获得10美元的奖励。因此，蒂尔将贝宝与竞争对手X.com合并，并自我降级为负责财务的执行副总裁。当时，公司内部的矛盾十分激烈。公司前雇员埃里克。杰克逊在其撰写的《贝宝战争》一书中透露，蒂尔与X.com的CEO比尔。哈里斯之间很不和。

　　在客户们纷纷投诉贝宝的各种服务问题之际，哈里斯却把心思全部放在商业交易上。为此，蒂尔在5月份离开了公司。不过，董事会在蒂尔走后几天就赶走了哈里斯，由X.com的 创始人艾隆。穆斯克顶上。蒂尔也胜利回归，担任董事会主席。

　　然而，X.com的问题也纷至沓来。网络黑客们利用偷来的信用卡号码，从贝宝上盗取了数以百万美元计的资金。无论是要解决这些问题，还是要增加新的功能，都得等到穆斯克将贝宝的操作系统从Unix转成微软之后。而根据杰克逊在其书中透露的，公司里以莱夫金和当时的执行副总裁大卫。萨克斯为首的“蒂尔派”员工，发起了第二次“逼宫”。他们鼓励员工们集体辞职，除非穆斯克下台。2000年12月，蒂尔的拥护者们如愿了，穆斯克被蒂尔取代了。（不过，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本来并没有多大矛盾，因为蒂尔后来投资了太空探索技术公司，并和穆斯克一起投资拍摄了电影《谢谢你抽烟》。）

　　这群死忠于蒂尔的员工，随后开始清除欺诈账户，公司逐渐赢利，业务也拓展到了80个国家。2002年2月，贝宝正式上市，成为“9.11”事件后全美最大型的IPO，市值达12亿美元。8个月后，eBay以1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蒂尔的公司，其中蒂尔本人分到了5500万美元。

　　虽然蒂尔直到一年半过后才又一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在那段时间，他也有一些非常宝贵的发现，最终引领他走向Facebook.与此同时，蒂尔也在关注着有发展前途的初创企业。很多人认为下一个危险的网络泡沫将在社交网络破裂，这个领域因而颇受冷落。可蒂尔却不这么想，他从自己的腰包掏出10万美元，注资商务人士社交网站LinkedIn. 2004年春，蒂尔接到了LinkedIn创始人、斯坦福校友雷德。霍夫曼打来的电话，后者问他，愿不愿意和来自社交网站Facebook的肖恩。帕克和另外一个名叫马克。扎克伯格的小伙子开个会？当时，扎克伯格和两名从哈佛辍学的朋友刚刚搬到加州帕罗奥多市一间租的房子里，急需一些现金。2004年8月，这次会议在蒂尔位于加利福尼亚大街555号的办公室召开了，当时的情形和电影《社交网络》讲述得一模一样。

　　不过，对于那一次会议的情形，扎克伯格已经印象很模糊了。像往常一样，肖恩。帕克是会谈的主力。“大多数内容都是肖恩和彼得敲定的。”扎克伯格说。可是，有人向他“告密”说，蒂尔不是传统的风险投资者。“我真心想和那些曾创造过伟大事物的人合作，”扎克伯格说，“我对贝宝也非常崇敬。但对于蒂尔，他给我的感觉是更像创始人和企业家，而非投资者。”

　　而蒂尔当时对扎克伯格的看法则是：“有点内向，非常聪明，非常强的工程师，很有进取心。这对于Facebook是否能解决扩展性问题，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Facebook从蒂尔处贷款50万美元，如果该网站的用户数量在2004年12月能增加到150万，这笔贷款将转换成10.2％的股权。当然，Facebook到期并没有实现这一增长目标，但蒂尔还是把贷款转成股权了。直到2009年5月，俄罗斯数字天空技术公司参与了Facebook的资金募集，蒂尔当时将他的股份售出大约一半，而他的股份已经因为稀释而减少了。

　　对于Facebook而言，蒂尔提供给他们的贷款固然很重要，但他提的建议更像是“上帝的恩赐”。“他总是强调，我们要集中精力于用户增长，扩张是公司发展的重中之重，”扎克伯格说，“这确实帮助Facebook明确了发展方向。”

 

　　就在2002年把贝宝卖掉几个星期后，蒂尔就成立了克莱瑞姆资本管理公司，这家公司既是对冲基金，也是一个智库。对于未来，他的判断是，那将是一个被阴霾笼罩的时代——攀升至顶峰的石油价格、日本式的通货紧缩和新兴市场的泡沫。在机构投资者、养老基金、对冲基金和少数优质个人投资者的支持下，蒂尔根据自己对未来的预测，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做多石油与能源股，并预计如果美国经济下滑，三十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将上升；他还打赌，一旦投资者纷纷带着借贷的美元前往新兴市场投资，美元将会走强。后来，他先是做多油价至每桶147美元，接着又做空至每桶34美元。然而，尽管他在美元升值和国债下跌方面都颇有先见之明，但这些并没能弥补其他领域的投资亏损。

　　克莱瑞姆向它的投资者一律收取25%的赢利提成（如果投资失败，则不收取任何费用），而一般的惯例是收取20%的提成与2%的管理费。该公司每个季度写给投资者的报告，几乎也是在宣扬蒂尔的理念。“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传统的智慧失灵了，”其中一份报告这样写道，“投资者如果把自己局限在迄今为止看上去正常合理的经验里，说明他们还没准备好迎接一个充满神奇和奇迹的时代，而事实上，他们已经身处其中。20世纪是那么伟大，那么令人敬畏，但21世纪将更加伟大，更加令人敬畏。”

　　而在2004年晚些时候，蒂尔与前贝宝员工肯。豪维瑞及卢克。诺斯克一起设立了一间新的风投公司，名为创始人基金。他们在2006年邀请了肖恩。帕克担任管理合伙人。创始人基金主要的投资对象是早期阶段的社交媒体和网络初创企业，投资额度一般在50万美元至500万美元之间。得到他们支持的企业包括，Slide（社交媒体应用）、IronPort（电子邮件安全设备）、Powerset（搜索引擎）和Mint（个人理财网站）。这些投资有不少获得了丰厚的回报：2007年，IronPort以8.3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思科；2008年，Powerset以1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微软；Slide则在去年被谷歌收购，成交价据说是2.28亿美元。

　　创始人基金的投资准则—&md ash;提早投资、大胆投资，投资于你尊敬的人。在今天，这些准则已经被硅谷的天使投资人和早期风投公司视为行业标准。帕克和蒂尔还推出了一种特别的产品，叫做FF系列股票，以更好地帮助现金周转困难的创业者。

　　创业者可以以新投资者最近一次购买优先股的价格将FF系列股票卖掉，而不必等到冻结的资本市场解冻的时候。这个模式，同样也被同行“学习”了。风险投资公司Globespan Capital 的执行董事文奇。加纳森认为，“如果我们把模仿看作是最诚挚的恭维，那么他们就是在恭维创始人基金”。

　　然而，模仿克莱瑞姆的人却很少，这家公司的特色之一就是榨取管理人才和资产。蒂尔表示，公司目前没有股权融资风险。它正在少量地做空美元、定息债券和大宗商品期货，做多石油。“我们现在基本上是按兵不动，”蒂尔说，“市场基本面正待修正，不过，市场目前这种极不匹配的状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这就使得他有很多时间空出来，解决未来的问题。他在这段时间主要关注的，是社交网络以外的领域。为什么呢？我们可以从他在2009年4月为华盛顿的自由派智库卡托研究所撰写的随笔中找到一点线索。

　　“因为在我们这个生存环境，已经没有真正自由的空间了，所以我猜想，逃离的模式必须包含某种新的、尚未尝试过的过程，以带领我们前往一些未被发现的国家；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正在努力关注一些新的技术，指望它们能为自由创造一个新的空间。”

　　他说，这些新的前沿，是网络空间、外层空间和海洋家园（在海洋中建立定居点）。虽然蒂尔之前非常看好因特网并因此赚得盆满钵满，但他也承认，因特网是有局限的，“这些新的世界是虚拟的……任何逃离，都是幻想大于真实。”

　　或许更好的选择是，志趣相投的人们，一起摆脱重力定律、民族主义甚至生物学，以建立一个新的社区。蒂尔已经通过他的创始人基金，向艾隆。穆斯克的太空探索技术公司注资逾3000万美元。

　　“该公司的愿景是尝试建造一种基本的、实用的廉价的火箭。一旦将运输成本从每磅20000美元降至1000美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蒂尔说。举例说，这种火箭的研发成功，可以鼓励人类到太空旅游、探索火星，甚至是到月球上殖民。去年12月，太空探索技术公司成为首家成功发射太空飞船并将其回收的私营机构。

　　并非蒂尔的每一个梦想，都是耗资巨大的。最近，蒂尔旗下的“突破慈善基金会”举办了一场筹款活动。Facebook联合创始人达斯汀。莫斯科维茨、肯。豪维瑞、凯思。拉布伊斯和大卫。萨克斯等蒂尔的圈内人大多数都带着支票出席了。

　　在筹款会上，还有8个慈善组织的领导人作了讲话。其中一个是已故经济学家密尔顿。弗莱德曼的孙子、前谷歌工程师帕特里。弗莱德曼，他当时正代表海洋家园寻找海上“殖民地”。（迄今，蒂尔已经为它贡献了90万美元。）

　　“我们需要的是新的家园，” 弗莱德曼说，时年34岁的他脸上蓄着胡子，“‘海洋家园’是从企业身上弥补政府不足的一种方式，它会与政府竞争，而不是抱怨。”他带领的团队，已经在研究如何在圣地亚哥海岸边为270名居民建造一个漂浮的建筑，造价高达两亿美元。亟待解决的一个小问题是：如何能够成立一个独立的或者半自治的新家园？

 

　　还有一个演讲者是迈克尔。寇普，他是一名知识产权律师，也是SENS基金会的CEO.SENS有着与500多年的西班牙探险家庞塞。德。里昂一样难以实现的目标：发现再生的秘密。“两个星期前，一个名叫弗兰克。芬纳（动物病毒学的奠基者之一）的人去世了，”寇普作了这样一个开场白，然后神情非常哀伤地补充道：“去世时，他年仅95岁。”

　　你或许会觉得，永生，是蒂尔下的终极和长期的赌注。“延长人类的寿命，可是件好事，”他说，“如果你能够阻止人类衰老，那么就可以改变目前的各种局限。”

　　他对永生如此热衷，是受玛士撒拉基金会的联合创始人、计算机科学家奥布里。德。格里的影响。

　　奥布里的理论是，人类如果能够减少线粒体DNA受到的损害，就可以延长寿命。蒂尔为此支付了50万美元，他同时还承诺，无论该基金获得多少捐款，他都会捐出捐款总数的一半，以300万美元为上限。

　　自那以后，SENS从玛士撒拉基金会脱离出来，它在山景城开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室，重点研究延寿技术。去年4月，蒂尔签字同意，SENS每年200万美元的预算中的120万美元，将从他自己的腰包掏出。

　　但是，SENS的研究目前还没有什么突破，不过这并没有让蒂尔打退堂鼓。“我们是要追寻不可思议的理念，对未来保持乐观态度呢？”他向参与筹款活动的嘉宾发问，“还是要放弃所有的新事物，向我们所在的悲观得多的现实妥协呢？”听众们显然是认同他的看法的。当晚的活动，总共筹得将近70万美元。

　　为了集思广益，尽快奔向充满无限机遇的“应许之地”，蒂尔基金会大力向人才吹响了集结号。

　　去年9月，该基金会推出一个名为“20名20岁以下人才”的项目，鼓励未来的创业者申请每人可获得10万美元的创业基金。申请者需满足两个条件：年龄在19岁以上；必须辍学。

　　虽然蒂 尔接受过完整的教育，但他对美国的大学却是不乏嘲弄之情的。在他看来，这些学校已经变得太过“正确”了，以致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领域的发展道路上都走得步履蹒跚。

　　此外，学校也创造了一个经典的泡沫，在1993年至2007年期间，经通胀调整后，学校对每位学生的管理成本飙升了61%，而每100位学生的管理人员数量则增加了39%.更令蒂尔不满的是学生的负债水平。这简直就是美国社会仅存的一种契约奴隶制了。

　　19岁的托马斯。麦凯布，是耶鲁大学一名数学专业的学生，他也正在申请蒂尔的创业基金。麦凯布希望能够将低成本的3D打印机商业化，这种设备现在可以根据用户的需求打印出一系列的塑料制品。

　　“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堕落的文明的废墟中，”麦凯布说话的口吻，像极了24年前的蒂尔，“但是，如果能得到蒂尔的资助，这可能性或许又大了一点。”

　　蒂尔的薪火，正在他的“应许之地”向后人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