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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徐芸茜 郑重 北京、山东报道
“不是说菠菜、卷心菜烂到地里都没人要么，怎么市场价格还这么贵？”4月28日中午，专程赶到济南匡山农产品综合市场买“便宜菜”的市民李红霞疑惑地问摊主。
这一天，匡山农产品综合市场菠菜和卷心菜的价格为0.8元/斤。而离这个市场也就十多公里的济南市历城区唐王镇，菠菜的价格却跌至6分钱/斤，面对2000多亩的菠菜，不少菜农干脆将地里的菠菜直接用拖拉机碾碎做了肥料。
一边是农村蔬菜收购价“跳水”，一边却是城市零售市场菜价“高企”，菜价“两重天”的怪象正在全国各地弥漫开来。
4月28日，记者在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采访了解到，每天进入这里的蔬菜运输车辆都需要交纳一定的费用，车型和蔬菜品种不同具体收费也不一样。
山东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蔺栋华分析认为，菜价下跌大部分会由菜农最终承受，而菜价上涨则由消费者买单。流通环节过多，价格必然翻番。
商务部市场体系建设司司长常晓村也向记者指出：“传统的农产品流通模式经过多级批发、多级零售，每一个环节都至少加价5%-10%。”
为了解决这一顽疾，商务部一个月来连续下发通知，采取“蔬菜卖难紧急救助行动”，而且派出多个工作小组到上海、山东等地实地调研，了解菜农的实际困难。据参加调研的一位人士介绍，此次商务部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力度整治“卖菜难”的问题，“力争时间短，见效快。”
凄惨的白菜
4月26日下午，记者来到国内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山东寿光农产品物流园。
下午5点半，菜农张立生蹲在一车白菜前，眼睛盯着不远处电子牌上反复显示的蔬菜即时成交价格发愣。
“菜价从来就没这么低过。”张立生无精打采地说，他从凌晨1点多就把收购来的1万多斤白菜运到了这里，到现在一斤也没出手。
张立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种植一棚白菜，施肥需要2000多元，种子需要300多元，农药费400元，浇地成本5000多元，再加上做大棚2万多元，最后算下来一斤白菜的成本在2毛钱左右，“这还没把人工成本算上呢，所以现在的价格，对菜农来说基本上等于白扔。”
今年的白菜卖不出去与去年菜商大量囤积不无关系。
去年韩国的泡菜危机，一度让国内大白菜的价格猛涨，菜商和投机客纷纷囤起了白菜。做着蔬菜生意的同时经营着中国寿光蔬菜网的吕文国估计，寿光大概有40到50个洞（冷库）里存着大白菜。
在吕文国经营的华龙恒温库附近，弥漫着腐烂白菜发出的阵阵恶臭，冷库外的空地上，一堆堆腐烂的白菜已经面目全非，满地都是腐烂的菜汁。
5次倒手
让人疑惑的是，大棚里农户亏本贱卖的蔬菜价格，并没有让消费者得到实惠。
山东省物价局每周公布的山东省重要零售商品超市销售价显示，进入4月份，黄瓜、茄子、西红柿和土豆这4种重点蔬菜的价格并没有出现明显的下降。
“生产端的价格确实有所下降，但由于有很多中间流通环节，降价还没有完全反映到零售端。”山东省农业信息中心提供的资料显示。
在蔺栋华看来，菜价由种植成本加流通成本组成，种植方的价格虽然下跌，但中间流通环节的价格并没有下降，所以消费者感觉菜价没降。
山东省商务厅市场运行调节处副处长郭宏伟对本报记者表示：“中国农业生产模式就是一家一户，蔬菜的产销对接不到一起，必然形成蔬菜从产地到市场的加价。”
记者调查发现，蔬菜终端价格降不下来的一个原因在于中间环节太多，蔬菜从田头到餐桌，一般要经过收购商、区域市场、批发市场、二级批发、农贸市场（早市、超市）等5个环节。
经过5次“倒手”，涨幅被层层放大，最后菜价上涨往往超过50%。
中国社科院农业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李国祥向记者分析，从整个链条来看，蔬菜过剩的风险都压在生产环节，终端零售商是得利群体，只赚钱不愿意承担风险的中间商则通过减少采购甚至退出经营维持了下一级市场的供需平衡。因此，一些地方政府通过扶持中间商试图解决“菜贱伤农、菜贵伤民”的流通难题无济于事。
根在调控
对于“菜贱伤农”的原因是因为产量过剩的说法，山东省蔬菜协会秘书长孙继祥认为并不尽然。
他对记者说：“虽然白菜价格下降很快，但从种植面积上来看，去年相比前些年并没有增加太多。”
“近期政府的宏观调控有效地控制了菜价的上涨，降低了城市居民的消费。”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认为，今年3月份国家发改委约谈数家农业生产企业，要求其不得任意涨价，这在某种程度上层层打压了蔬菜收购价，菜农因此成为受害者。
在上述人士看来，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的几个月里将会有更多的蔬菜品种经历大降价，而国家能否采取正确的措施平衡消费者利益与菜农收益将成为一大难题。
卖菜难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商务部立即在北京启动了“农超对接”。促使大型超市、农产品流通企业与蔬菜专业合作社对接，从蔬菜基地收购蔬菜并直供超市销售。
此外，菜农一贯缺少整体的组织和调控也是造成目前局面的原因之一。
“散户的抗风险能力很弱，在一些组织化程度较高的区域，通过专业协会的运输车辆、销售渠道和仓储设施，小农户就可以实现与大市场的对接。”孙继祥说，但目前我国不少地方还无法做到这一点。
“虽然山东有4万多个农业专业合作组织，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基本是空壳状态，只有一个牌子，没有实际运行。”山东省农业厅经管站站长刘德先这样告诉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