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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4月27日，美国当地时间下午2点，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纽约证券交易所此刻显得有些过于安静，几乎没有了叫喊声，交易下单也暂时停止，交易员们都聚集在了交易所中央的大屏幕下，等待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召开的第一个新闻发布会。“这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毅联汇业集团（ICAP）执行董事Kenneth Polcari说。
    15分钟后，在华盛顿宪法大道，第二十街和第二十一街之间的美联储总部大楼内，伯南克如期出现在了会议室内。身穿保守的灰色西装佩戴红色领带的伯南克在一张深棕色讲台后以坐姿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也是美联储97年历史上议息会议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深西装、坐姿、减缓语速这正是新闻发布会前一天美国媒体给伯南克的建议，从会议一开始，伯南克就没有打算让有超出市场预期的事情发生。“会议也许是历史性的，但会议内容只是常规性的。”彭博社对此次会议做出了总结。
市场心领神会
    作为新闻发布会的开场白，伯南克用了近20分钟的时间将此前2个小时刚刚发布的美联储的利率政策决定和关于美国经济的最新预测进行了逐一介绍。
    在美联储的利率公报中，虽然将此前两次报告中惯用的关于美国经济“稳定复苏”的措辞换成了“温和复苏”，但是在美联储当天给出的美国GDP预期数据中，美国经济的增幅并没有让市场失望。美联储认为，2011年美国GDP增速将在3.1%-3.3%之间，虽然比1月份预期3.4%-3.9%的增幅有所放缓，但是失业率的逐步下降将使复苏基础变得扎实。美联储预计2011年失业率将比1月下降0.4个百分点，处于8.4%-8.7%之间。2012年，美国失业率将为7.6%-7.9%。在经济复苏的同时，美国的通胀也将保持温和水平。按照美联储预计，美国核心个人消费支出物价指数在2013年之前都不会达到美联储为其设定的2%的警戒线。
    在经济逐渐向好、通胀较为温和的形势下，美联储暗示将会如期在6月底结束6000亿美元国债购买计划。而出于“维持经济稳定增长的需求”，美联储将利率维持在0-0.25%水平不变，至于何时加息则在“较长时间内”处于观察期。
    市场立刻领会到了美联储的这种“求稳”心态，在伯南克刚刚介绍完情况，回答了第一个记者提问之后，道琼斯工业股票平均价格指数就已经跃升了76点，并将这一上涨势头保持到了收盘。最终道琼斯指数以上涨95.59点，至12690.96点，涨幅0.76%这个三年来最高收盘点位结束了一天的交易。标准普尔500指数以0.62%的涨幅收至1355.66点，创下2008年6月以来最高，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上涨0.78%，至2869.88点。
    在大宗商品市场，纽约期货交易所6月到期的原油期货价格上涨0.55美元，至112.76美元每桶。黄金价格也一路上扬，最终涨至每盎司1529美元，创下历史新高。白银价格更是以5.5%的涨幅，涨至每盎司47.99美元，逼近每盎司50美元的历史高位。
    股市和大宗商品的欢呼与汇市的走低形成呼应。虽然伯南克强调美国不希望看到弱势美元，但是并没有被结束的流动性再次将美元指数推下73关键点位。美元对英镑、美元对欧元、美元对澳元均创下1年以来新低。
    虽然是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市场还是很好地领会了美联储的意图。
美联储不再神秘
    对于已经有97年历史的美联储来说，这周议息会议的特殊之处也许更多在于新闻发布会对于扩大美联储透明度上的里程碑意义。
    1913年，为了由更专业的机构来制定美国货币政策，威尔逊政府创建了美联储。在美联储建立初期的很长时间内，美联储的政策制定都是作为国家级秘密文件被保密。1975年，国会要求美联储主席一年两次出席国会有关货币政策的质询。1979年，刚刚出任美联储主席的保罗·沃尔克召开了美联储历史上第一个新闻发布会，但严格意义上那只是一次简单的“见面会”。在美联储进入格林斯潘时代以后，1992年格林斯潘曾临时举行过一次记者会，对利率政策做出简要说明。1994年后，美联储逐步形成了在议息会议后发布简短公告，并在会议召开三个月后再次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发布公告的新型工作模式。但是作为最核心的会议记录仍要妥善保管5年后才容许公开。
    “美联储一向都很神秘，在格林斯潘时期，他的任何一句表态对于华尔街来说都无异于是一种神谕。”摩根大通经济学家迈克尔·费罗利说。
    2006年，伯南克入主美联储以来，他一直致力于改善美联储的透明度。2007年末美联储开始按季度公布经济预估而不再是一年两次，2009年美联储开始公布长期通胀预测。
    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救助金融公司，并向缺乏流动性的市场内注入巨额资金等一系列措施使得国会和公众对增加美联储透明度的呼声高涨。在美联储为应对金融危机出台关键政策的两次议息会议前后，伯南克均接受了美国哥伦比亚广播电视台“60分钟”新闻节目的专访。第一次是在2009年3月17日，之后2天，3月19日，美联储启动了QE1（量化宽松），第二次是2010年12月5日，在那之前的一个月，美联储启动了QE2。除了接受电视采访，在2010年11月，伯南克还曾给《华盛顿邮报》写过署名文章。
    尽管伯南克在积极地通过媒体让公众了解美联储的政策制定，但国会对美联储的要求并没有放松。当2011年1月共和党人接管众议院后，对美联储一贯持批评意见的共和党议员保罗出任了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国内货币政策小组委员会的新任主席。保罗表示他将向美联储要求更大的透明度，并希望可以将美联储从促进就业，保持物价稳定的双向职能回归至管理通胀的单一职能上。在独立性和透明度的博弈上，美联储不得不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3月27日，美联储宣布，该机构将在今后每年举行四次例行的新闻发布会，由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主持。在今年6月、11月还将各有一次新闻发布会。
QE2.5？
    作为媒体与美联储正式的第一次面对面接触，4月28日的记者会基本属于初步了解过程。在全程45分钟左右的提问时间里，记者提出的大约14个问题基本可以归结为三类：美联储为什么没有做更多的事情防止通胀？美联储为什么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应对失业？美联储实际上还能做的更多吗？虽然媒体的提问并没有让一贯沉稳的伯南克透露出更多信息，但是通过伯南克对提问的重视程度，市场还是揣测出了未来美联储政策的动向。
    在论及通胀和失业两个问题时，伯南克明显地对后者表示了更大的关切。伯南克表示美国的失业率还仍处于“非常非常深的坑里”，他很理解“许多人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也理解大家对经济复苏的没有耐心”。他承诺美联储会为美国经济复苏做出努力。而对于通胀的担忧，伯南克仍是将此问题简单地归结为油价短期快速上涨。“毕竟美联储不能创造出更多的石油，我们不能控制新兴市场对石油形成的需求，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在石油价格上涨的影响进入其它渠道引起通胀前将其扑灭。”伯南克说。
    伯南克对经济复苏的重视和对通胀可控的信心让市场清楚地了解到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转向已经进入了预备期。“启动比QE2规模再大或者类似的QE3可能性已经很低，从维持现有流动性转向收缩也许是美联储在‘较长时间内’的主要任务。”法国巴黎银行驻纽约美国利率政策主管Bulent Baygun表示。按照此次记者会伯南克对美联储惯用辞令“较长时间内”的解释，美联储利率政策的转向有可能是在两三次会议过后。Baygun认为，在6月美联储如期结束QE2政策后，曾与QE2同时执行的QE1并不会被停止。“这部分规模为3000亿美元的流动性也许作为维持市场稳定的基石将运行更久一些。”Baygun说，“你可以将其视作QE1的延长，也可以认为是某种形式的QE2.5。”
    据加拿大资产管理公司Gluskin Sheff的首席经济学家戴维·罗森伯格在追踪了2010年11月美联储启动了QE2的市场表现后指出，美联储释放的流动性是目前市场上涨的重要动能。在QE2启动以来，美国股票市场上涨了27.4%，大宗商品市场上涨41%。在美联储启动购债计划后，90%的现金在一段时期内都流入了股市和大宗商品市场。
    QE2的结束除对美国市场产生作用外，更大程度上也将对新兴市场造成影响。新兴市场投资基金研究公司EPFR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自2010年11月美国启动QE2之后，大约有460亿美元流入了新兴市场的股市，另外有120亿美元进入了新兴经济体的债券市场。而自美联储透露出结束QE2的信息以来，已经分别有150亿美元和10亿美元从新兴市场的股市和债市中流出。
    “新兴市场资产目前的定价已达完美，但它们面临着潜在的经济恶化状况，它们看起来会是QE2结束的明确受害者。”法国兴业银行资产配置主管Alain Bokobza说。
    据4月28日芝加哥交易所期货交易基金走势显示，期货交易商认为美联储在2012年1月升息的几率仅为28%，在3月升息的几率约为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