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股神”巴菲特虽已81岁高龄，除了他的财富，他的精力也让年轻人羡慕不已。美国当地时间4月30日这个周末是巴菲特的公司伯克希尔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巴菲特和其合作伙伴芒格延续了大会问答形式，在三个小时内回答了媒体的三十多个各类问题。

　　 

　　◎巴菲特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我比大多数人更关注资产负债表”

　　一年一度的巴菲特股东大会吸引了全球四万名股东汇聚于美国中部小镇奥马哈聆听“股神”传道。《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有幸得到巴菲特独家专访的机会，向巴菲特提出了一些中国投资者关心的问题。

　　第一财经日报：您在铁路运营商柏林顿北方的投资非常成功。中国也在建造大规模的高速铁路网络，虽然中国投资者无法直接投资铁路运营商，您认为是否值得投资铁路相关产业？

　　巴菲特：这个完全取决于公司和其价格。我们在美国投资的是货运铁路，中国建造的是客运铁路。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公司和股票，但是我想投资的决策取决于这个公司是否能从铁路线大规模获益。

　　日报：中国持有大量美国国债，您也提到美元贬值和高通胀不可避免，您认为这对中国的投资者和中国公司有何影响？

　　巴菲特：中国政府有将近三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个数字还在增长，如何处置数额庞大的外汇储备是一个大问题，不过这是一个高层次的问题。虽然我们在中国有一些投资，但是我并不非常紧密地关注中国市场。我想我给中国投资者的建议是投资他们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如果他们不理解整体市场或者具体行业，他们应该投资指数基金。中国的投资者不应该简单听从别人的建议，哪怕是我提出的建议，每一个投资者都必须自我决策理解哪个公司，相信哪个行业。

　　日报：您推荐一般投资者购买指数基金，但是中国的指数基金表现不是很好，您对此有什么建议？

　　巴菲特：我不太熟悉中国指数基金的情况，但是理论上讲指数基金应该不会比整体市场走势差太多。当然整个市场回报不高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关键问题是投资者能否挑选个股跑赢市场，我认为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做到这点，而且交易成本非常高。而投资者购买指数基金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特别是那些低成本、管理费很低的股指基金。

　　日报：如果投资者决定投资个股，他们应该怎样获取更多信息了解公司？

　　巴菲特：投资者先要想清楚他们是否了解得足够多，是否应得高额的回报。投资者应该像我一样多读公司的财务报表，包括年报和季报。但是如果仔细阅读完这些公开文件，还是不太确定是否了解该公司业务，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投资或者去买指数基金。

　　日报：您在阅读财务报表的时候最关心什么内容？最先阅读什么？

　　巴菲特：我比大多数人更关注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当然公司年报里的所有信息我都不会漏过。通过阅读财务报表，我想尽可能知道公司在三年、五年、十年后可能的盈利能力，然后和现在的市场价格做一比较。我必须非常正确地理解公司业务的经济特征，如果不能下一个结论，我是不会购买这个公司的。

　　日报：您是如何筛选公司进行投资的？

　　巴菲特：在这一点上我们和绝大多数的投资公司不一样。我们从不限定投资的行业和国家。我们不会像其他基金事先圈定一个行业或者特定的条件，然后从中进行筛选。我们欢迎各类公司的所有人或者管理层给我打电话，只要是优秀的企业，我们能够理解的行业，价格合适，我们就会考虑。我每天要接很多电话。

　　日报：您是否回顾自己错过的投资机会？

　　巴菲特：我做过许多愚蠢的决定，但是我只关心明天。当然我一直在关注各种机会，每一天，各种大小的投资对于我们都是机会，即使我今天决定不投资一家公司，但我不排除将来还会去投资，更何况价格每天在波动。

　　日报：伯克希尔旗下的GIECO已经进入印度市场开展汽车保险业务。中国汽车数量也在迅速增长，伯克希尔是否考虑进入中国的汽车保险市场？

　　巴菲特：我们斟酌了很多，但是目前政策规定在中国只能拥有一家保险公司大约25％的股份。我们不太愿意投资一个公司，做大量工作，却只能拥有25％的股份，。一旦政策允许持有更大份额，我们一定会进一步考虑，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吸引人的市场。

　　◎四万投资者对话“股神” 巴菲特看好科技能源

　　备受瞩目的伯克希尔·哈撒韦2011年股东大会在美国当地时间4月30日举行。去年，从全球各地涌入奥马哈巴菲特股东大会“朝圣”的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3.7万人，而今年这一数字再创新高达到4万。

　　会议举办地内布拉斯加的奥马哈是一个仅有40万人的城市。每年的股东大会使整个小镇欢天喜地。股东在当地的商店内尽情享受购物打折，巴菲特还准备了三天的派对和美食迎接股东。

　　但对很多已多次前往奥马哈参会的伯克希尔股东和投资人士来说，再一次聆听“股神”对于市场和经济的专业和敏锐判断，才是参会的最主要目的。

　　巴菲特及其黄金搭档芒格与股东们进行了长达6个多小时的零距离交流。股神不改诙谐本色，妙语连珠应对犀利提问，轻松演绎现实版的“四两拨千斤”。

　　没兴趣拆股和发放股息

　　巴菲特首先表示，由于太平洋地区尤其是日本地震灾害，全球再保险公司将为此付出500亿美元，其中BRK（巴菲特的公司伯克希尔·哈撒韦在纽交所上市的代号）占3%~5%。BRK保险业务九年内第一次亏损。伯克希尔在亚太地区股市的投资亏损了约17亿美元。其中，仅日本市场的投资就损失了10 亿美元。针对这一项，巴菲特表示要到明年才会有转机，但保险公司并不能反映公司全部价值。

　　现场有人提问巴菲特是否会分发股息，巴菲特称，如果我们有一天发股息，那估计整个公司100%都用股息发了。他认为1元钱放在公司创造了远大于1元的价值，如果有一天他没法为股东再创造价值，他可能会发股息，但这也意味着公司股价肯定会下跌。

　　伯克希尔股票A股每股约12万美元，当有人问起是否考虑拆股时，巴菲特称当引进B股时已经将1股分拆成了1500股，因此没有兴趣再做一次。

　　虽然保险业务不太理想，但是伯克希尔手下的其他运营业务表现出色。“几乎每一家公司每个月都在增长。”巴菲特高兴地向股东汇报。巴菲特长期看好美国经济，他预期美国房地产市场在今年年底复苏，届时高失业率问题将大大减缓。

　　索科尔内幕交易

　　对于索科尔内幕交易事件，巴菲特直言，他无法理解索科尔为了一点点小钱而放弃前途与声誉。巴菲特讲了一个小故事，十年前，巴菲特本来要给索科尔 5000万美元奖金，给索科尔副手2500万美元，但是索科尔主动让了1250万美元给副手，这样两个人的奖金相同。奇怪的是，当年慷慨的索科尔为啥会为了300万美元毁了自己的声誉？

　　在巴菲特看来，索科尔违反了他已经向伯克希尔经理人澄清的原则。更令人费解的是，索科尔并没有试图掩盖他交易路博润股票的事实，并留下了购买该股票的完整文件记录。

　　巴菲特再次播放了过去十年的股东大会每次都播放的所罗门兄弟丑闻巴菲特在国会听证的片段。他认为所罗门兄弟事件是“无法解释的”（inexplicable）与“不可原谅的”（inexusable），索科尔事件亦是如此。

　　巴菲特同时表示：“我也同样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我没有问索科尔他什么时候买的股票。”现场有人提问“如何防止索科尔事件再次发生”，巴菲特称应将投资官和CEO两个职务分开。他表示，索科尔不一定是他的继承人，只是一个比较领先的候选人。并提到一句古老的谚语：温善继承世界（Meek will inherit the world)，即相信谦卑善良赢得世界，大喊大叫体现内心脆弱。

　　不能投资与值得投资

　　在投资方向上，巴菲特给出了不可投资和值得投资的领域。第一类是与货币有关的。说着他掏出了一张一美元纸币，背面印着“我们信仰上帝”，巴菲特笑称，应该改为“我们相信政府”，因为任何与货币有关的投资都是一种赌博，即押注于政府的货币政策。从长远来看，几乎所有货币都贬值了，除非回报率非常高，否则他不认为投资货币是合理的。

　　第二类投资是不能用于生产，只可以转售的东西，典型的例子就是黄金，把全世界的黄金都放在一起，可以造一个边长67英尺的立方体——但是除了看看一点用处没有。巴菲特称，购买任何不能用于生产的资产，都只不过是赌博，期望会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从你这儿买走。这个67英尺的黄金立方体大约价值8万亿美元，但他宁可拿去换全美国的耕地价值两万亿美元、10个美孚石油公司5万亿美元，另外还能剩下一万亿美元的零钱。

　　第三类投资则是可以生产创造的东西。比如一座农场，你愿意为其付多少钱取决于你认为它能生产多少价值。这种投资风格才是巴菲特和芒格喜欢的。

　　巴菲特描述他最喜欢的企业：See’s Candy。巴菲特当年花了300万美元收购，但是从收购到现在See’s已经获取15亿美元的税前利润。问题是这类优秀的低资本投入的公司实在不多。

　　股东大会现场有人问巴菲特，如果他再活五十年，会选择投资什么产业。巴菲特笑称，非常喜欢这个问题的前提条件。然后一反常态，表示自己会投资科技和能源。而此前，巴菲特一向回避科技类股票，因为他不了解这个产业。今次表态，不免令人惊异。

　　巴菲特表示对短期资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去处。截至第一季度，伯克希尔账上盈余的380亿美元基本上都购买了国债。对于伯克希尔有380亿美元现金大部分投资在美国国债，巴菲特笑称最担心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和社交名媛帕丽斯·希尔顿（Paris Hilton）私奔去热带海岛。但他表示，虽然自己拥有很多美国国债，但不建议投资者购买。

　　至于巴菲特去年从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董事会辞职一事,市场不少人纷纷揣测此举是否暗示股神对该公司的业务已不抱信心。就此，巴菲特表示原因在于自己已81岁高龄，而且没有兴趣过多参与该公司事务。但他表示对该公司管理层的满意程度一如既往，并称不打算出售华盛顿邮报公司的任何股份。

　　继承人不会从外部产生

　　在继承人方面，巴菲特表示，索科尔过去也并没有被确定为他的继承人。他还称，让他的儿子霍华德担任非执行董事长的话，将可以限制任何继任CEO高管的权力。巴菲特强调，伯克希尔董事会不仅会关注CEO候选人的管理技巧，更重视其个人品行。

　　巴菲特曾赞扬阿吉特·亚恩(Ajit Jain),称他可能成为继任者。股东大会现场有人提及此事，巴菲特对亚恩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称亚恩所作出的所有决策当中,没有哪个是自己可以做得更好的，并表示自己做得最好的决定便是雇佣了亚恩。他盛赞亚恩富有创造力，也正是得益于他的贡献，伯克希尔才进入了其他保险领域。

　　至于继承人的薪酬，伯克希尔下一个CEO应该有很高的工资。巴菲特的年薪是10万美元。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下一任CEO不可能来自外部，没有必要知道如何运作伯克希尔的所有业务，但必须吸引如何运作业务的人才。要像他一样，是一个聪明的股东。巴菲特也不会用轮岗的方式来挑选最合适的CEO，这样会造成混乱和各个业务的恶性竞争。

　　巴菲特说，工作快乐是伯克希尔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很幸运，他和芒格都很喜欢他们做的事情，并且发现和他们一样的人来经营手下的公司。就是因为这样伯克希尔的70个公司CEO很多去年都没有向他汇报。芒格打趣道，恐怕很多人过去十年都没汇报。巴菲特说，如果伯克希尔的经理带着PPT到奥马哈来汇报工作，他们很可能还需要向其他公司借设备来播放PPT。

　　◎盛赞中国外储策略

　　“股神”巴菲特虽已81岁高龄，除了他的财富，他的精力也让年轻人羡慕不已。美国当地时间4月30日这个周末是巴菲特的公司伯克希尔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在上星期六的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回答了4万名到场股东六小时车轮式的提问。在上星期天，他先是和比尔·盖茨打了几把桥牌，然后在自己手下的珠宝店当了一小时钻石售货员，紧接着精神饱满地参加了记者招待会。全球六十多家媒体参与报道。巴菲特和其合作伙伴芒格延续了大会问答形式，在三个小时内回答了媒体的三十多个各类问题。

　　中国成焦点

　　中国成为了记者会的焦点。当被问及是否会继续投资中国时，巴菲特表示他很期待优秀的中国企业打电话给他，只要价格合适，公司业绩出色，他肯定会考虑。

　　回答有关中国高通胀、央行收紧货币政策的问题时，芒格认为中国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很好。巴菲特指出任何经济体都会有颠簸，美国也有大的动荡。中国会遇到一些颠簸，可能是通胀或其他，不管是什么，进步都不会是一条直线。中国经济在未来10到20年内一定还会表现出色。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芒格再次称赞中国非常成功。巴菲特认为人民币对美元肯定会升值，但是涨幅不会太大。

　　有记者问巴菲特如果让他来管理中投的3000亿美元他会怎么投资。巴菲特说他会投资指数基金。他说他不会像其他的基金经理去听从华尔街投资银行的投资建议，而是会见全球优秀企业的经理人，投资全球领先的企业。同时他强烈推荐投资美国股票和美股的指数基金，他在伯克希尔的投资也是这样做的。

　　在场的另一记者追问巴菲特如果让他来管理中国的3万亿美元外汇储备他又会怎么投资，他是不是会购买美国国债？巴菲特认为他还是会投资美国国债。虽然因为美元贬值的预期，国债对于一般投资者不是一项非常好的投资，但是作为管理外汇储备的主权基金，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投资回报率，还有许多政治因素。巴菲特认为放弃美国国债，中国会得不偿失。另外中国不用担心美国还不起债务。巴菲特认为主权基金炒作汇率波动也会是一个很糟糕的决策。

　　巴菲特和芒格都盛赞中国的外汇储备策略，这一策略不仅推动了国内的出口，同时引进了世界领先的技术。巴菲特说，世界上除了中国以外没有一个国家不是靠借外债起家，包括美国当年是向英国借债，中国不靠任何外债能有如此迅猛的经济发展是人类文明的一大奇迹。巴菲特还表示，只要有机会，他会继续投资香港H股市场。

　　看空欧洲，看好德美

　　巴菲特在回答欧洲记者的提问时，非常坦诚地讲述了欧洲主权债务的严重问题。巴菲特认为欧盟的解决方案就像用一张创可贴治疗癌症。欧盟统一货币但是不统一货币政策的做法肯定会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给欧洲经济带来很大问题。17个国家持有一种货币不可持续。他打了一个比方，一群合伙人都非常辛苦工作，但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也要入伙，但是不想干活，还要其他合伙人给他信用卡去挥霍，长此以往，这群合伙人都得散伙。给这一问题雪上加霜的是某些国家还虚报国家会计数据，一些银行作为帮手，这是最不可接受的。巴菲特觉得欧洲要走出这一危机可能单靠运气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看空欧洲，巴菲特和芒格非常看好德国。巴菲特认为德国经济充满活力，德国有许多优秀的公司，而且他还看上好几家。但是没有公司愿意出售，他特别期望有哪个出色的德国公司给他打电话，他会感兴趣。

　　巴菲特仍旧长期看好美国经济的发展。巴菲特认为虽然美国经济的增长速度比发展中国家要慢，而且占全球经济的比重也将下降，但是发展中国家是从一个较低的起点开始。而且美国的人均财富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还将是全球绝对领先。

　　芒格认为全球经济的共同增长不是一个零和博弈，而是大家互惠互利。虽然某些国家的某些产业会面临毁灭，但这是资源更合理分配的结果。

　　而对于带来金融危机的银行业，巴菲特不认为短期内美国会再次面临类似的银行危机。特别是专注信贷传统的银行业，金融危机之中并没给美国经济带来太多问题，反而是这类传统银行帮助经济走出低谷。而芒格则认为华尔街缩小80％，可以永远避免严重危机。

　　◎股东大会花絮不断 股神侄女订婚助兴全场

　　回答现场提问过程中，巴菲特妙语连珠延续一贯诙谐风格，不断将现场气氛推至高点。有股东询问一百年之后，巴菲特最希望被人们记住的特质是什么， 巴菲特微笑作答“长寿”，助手芒格则从旁起哄，笑称巴菲特希望人们在出席他葬礼的时候会说“这是我见过的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尸体”。

　　而巴菲特更于现场宣布一则重要消息，他的侄女辛西娅当地时间上周五下午3点与男友一起参观了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的Borsheims珠宝店，男友向辛西娅求婚，他们在那里买了订婚戒指。该消息一经宣布，全场与会股东一片欢呼。

　　巴菲特回答“马拉松”问题过程中，声音已渐显沙哑。而芒格一直在吃糖，还开玩笑说，他肯定得有一个很好的牙医。“股神”也现场大讲笑话。打趣芒格喜欢仓储式超市好市多（Costco）入魔，芒格是该公司董事。在最近一次旅行中，自己与芒格乘坐的飞机被劫持。劫机者称，他们将满足每个人一个要求。芒格要求再给一次机会让他讲讲好市多的优点，劫机者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他们然后转向巴菲特，并问他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巴菲特回答：“先杀了我吧。”引来全场阵阵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