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朱清时认为，虽然明确提出“去行政化”，但并不表示学校可以抛开政府，“如果完全跟政府不对接，学校发展肯定会有困难”。
核心提示：朱清时认为，虽然明确提出“去行政化”，但并不表示学校可以抛开政府，“如果完全跟政府不对接，学校发展肯定会有困难”。
沸沸扬扬的南科大“局级副校长风波”，或许另有内情。
“局级副校长的安排，其实并非深圳政府单方面为之，之前南科大在筹备时，就设想由政府派两位干部进驻学校，以加强政府和学校的沟通。”5月13日，“副校长风波”扰攘半个月后，一位接近南科大的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
这位人士称，当时没有提及拟议中的政府派驻干部是否有行政级别的问题，加上后来沟通上的一些问题，才有了这场“误会”。
被誉为“中国高等教育改革试验田”的南方科技大学，半个月来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深圳市委为南科大公选两名正局级副校长一事，令外界担心，南科大以“去行政化”为使命的改革试验，是否将横生变数？
“现在还在继续与深圳市沟通，有什么变化以后会公布出来。”5月16日，南方科大校长朱清时在向本报记者谈到“副校长事件”的最新进展时表示，“‘去行政化’需要结合目前的大背景，逐步去实现，不可能凭个人的意愿一步到位。”
朱清时说，现在关键是南科大的管理办法尚未公布，“（待管理办法公布后，）我们就是理事会治校，由校长提名副校长人选，然后由理事会审批”。
本报记者获悉，《南方科技大学管理暂行办法》正由深圳市法制办、市教育局和南科大共同拟定，将于年内出台。而“去行政化”的规章制度和理事会任命规则，已获得深圳市委组织部批准，不日即将公布。
“即便发生了这场风波，南方科大的现代大学治理理念、改革方向不会改变。”朱清时语气明确地强调。
“正局级副校长”的由来
副校长事件缘于4月29日。彼时，深圳市委组织部发出《关于公开推荐选拔南方科技大学（筹）副校长等领导干部的公告》的通知。
该通知称，经深圳市委研究决定，对南方科技大学（筹）副校长等7个职位进行公开推荐选拔，其中两个南科大副校长职位为正局级。
“局级副校长风波”令舆论大哗，外界质疑深圳方面从原先支持南科大改革的立场上“变卦”和“后退”了。
对此，一位接近南科大的知情人士向本报透露，事实上，早在南科大筹办之初，筹委会就有过由深圳政府派出两名干部进驻学校的想法。
按照设想，这两名干部将主要负责学校的后勤工作，以及与政府相关部门的沟通。
至于这两名驻校政府干部是否具有行政级别，多高的级别，在学校担任何种职务，其官员身份与学校未来的去行政化体制如何融合，这些具体问题在当初的设想中都未有明确提及。
深圳方面后来关于副校长的安排，与南科大当时提出的这一设想不无关系。
“深圳市的这份通知，可能的想法是觉得派驻的干部级别越高，越有助于南方科大发展，让深圳市相关资源能够更好地输入学校，但在这种安排的过程中可能由于沟通不足，产生了误会。”上述接近南科大的知情人士说。
朱清时也持“误会说”。“之前舆论出现误会，可能确实反映我们工作中还有不如意的地方，没有让大家足够地清楚。”朱清时对本报记者说。
他认为，虽然明确提出“去行政化”，但并不表示学校可以抛开政府，“如果完全跟政府不对接，学校发展肯定会有困难”。
眼下两名副校长的公开选拔正在进行中。深圳市考试院网站消息显示，至报名截止日的5月10日下午5时，参加公选的报名人数已达86人。
“要看到一个重要的进步，那就是深圳这次对南方科大副校长的选聘，是面对全国，特别是大学的管理人员，而不再是过去单纯由组织部指定。” 创立南科大的重要参与者、香港科技大学创校校长吴家玮5月16日向本报评价说，既然是内地的大学管理人员来应聘，那自然都是有级别的，“没有行政级别的内地大学管理人员，上哪找去呢？”
“政府驻校干部”往哪摆？
吴家玮认为，“去行政化”改革一定不能操之过急，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和足够的耐心。“事实上香港的大学也是前几年才完全实现‘去行政化’的，先前有些系主任或是管理人员就是政府派出，拿的是港府的薪水，享受的也是港府公务员的级别待遇。”
那么，将来两名局级副校长来校上任后，与学校的“去行政化”体制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
对此，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正局级副校长是行政建制，一旦进入南科大，就很难再退出，他建议采取两个方式，既可行使政府对南科大的对接、监督职能，又能化解公众的疑虑。
核心提示：朱清时认为，虽然明确提出“去行政化”，但并不表示学校可以抛开政府，“如果完全跟政府不对接，学校发展肯定会有困难”。这两条路径为：一、建一个临时工作组，两位正局级干部作为领头人，对接和监督职能完成后，临时工作组即可退出；二、两个局级干部进入理事会中，代表政府参与决策管理。
而作为用10年时间将香港科大推入到世界50强的“过来人”，吴家玮则建议南科大组织一个强大的智囊团队来出谋划策，解决建校过程中与政府沟通等问题。
吴回忆，当年在香港筹备港科大的前十个月，就有80多名义务顾问组成的团队在做起草规章制度、进行院系设置和课程规划、聘请人才、与港督府沟通，花了三年时间完成这些工作之后，才开始招生。“当年的港英政府是很僵化的，很多创新突破都是港科大的智囊团队想出来的。”
“要将改革更多地置于政府的角度来考虑，才能一步步稳健前行”。吴家玮总结他的经验之谈说：“想让别人开门，就先想想如何让别人愿意为你开。”
期待中的“南科大宪法”
对于吴的建议，朱清时向本报表示，南科大团队4月份访美时，曾造访哈佛、麻省理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等多所知名大学，除招聘教授外，也在物色智囊团队，“已经找到几个好的对象，不仅和我们有共同的理念，而且对大学创办有很深厚的见识”。
无论“局级副校长风波”最终结果如何，外界对南科大改革的疑虑或许难以在短期内消除。
南科大将通过学校层面制定的大学章程，通过深圳市政府出台的《南方科技大学管理暂行办法》，以及未来由深圳市人大立法的《南方科技大学条例》等一系列制度建置，实现依法治校。
记者获悉，目前，南科大管理暂行办法已列入今年深圳市政府新制定的13项法规项目之一，正由市法制办、教育局、南科大共同拟定。
“这个办法将会厘清政府和学校关系，为各自边界划出界限，并以法律方式固定下来，避免政府直接与学校打交道会造成的行政干预。”朱清时告诉记者。
据介绍，这个“南科大宪法”将会先以政府条例的形式出现，只需要通过市政府的行政审批就能施行，待试行几年，积累起经验后，再视实际情况进行必要的修改，然后经深圳市人大讨论通过，成为深圳特区的正式法律。
而构建学校内部治理制度的南科大章程，将开启教授治校、理事治理及设立学校基金等方面的探索。
朱清时的预期是，未来的南科大章程“要有法律威慑力，让人敬畏，让后人在这种新的体制下依法办学，使大学成为具有一定办学自主权的真正独立法人，独立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实行民主管理”。
“我们强调的是，高等教育是继承与创造知识的地方，不是让你急功近利、加官进爵的地方。”朱清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