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中,华润置地首发7.5亿美元5年期债券,尽管恰遇市况不佳,依然吸引了200位投资者,获得超过30亿美元的认购。这其中,亚洲投资者购入68%债券,欧洲和美国投资者分别购入24%和8%。
今年以来,除日本外的亚洲公司通过发行美元、欧元和日元债券,已募集395 亿美元, 而去年同期,这个数字仅有49亿美元。固定收益市场的投资者们预计,以目前势头,今年全年亚洲公司债券销售很可能攀升到创纪录水平,而中国企业也将打破去年创下的158亿美元海外发债融资记录。
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计划发行美元计价的国际债券,因海外融资成本低于中国内地;另一方面,愈演愈烈的欧洲主权债危机,以及亚洲国家健康的资产负债表和强势货币,也进一步推升了国际投资者对来自亚洲包括中国债券的兴趣。
对于中国有意试水亚洲美元债券市场,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罗西教授(Vanessa Rossi)指出,推出一个新的美元债券市场,最需要担忧的不是其它债券市场竞争者,而是投资者的需求究竟会继续增强,还是有弱化的风险。
尽管现有的亚洲美元债券市场正呈现出对投资者越来越高的吸引力,但市场也不断有质疑的声音,怀疑亚洲债市已有过热迹象,超出买方需求,而且酝酿泡沫风险。
新兴市场债券大热
国际债券市场主要是批发市场,大约90%的债券分别由机构投资者如保险公司、养老基金和共同基金等持有,这些机构也会在债券二级市场上交易,但更多时候是购买并持有至到期日。发行人则以大公司、国家和地方政府和国际组织为主。
以华润置地的发债数据为例,基金管理公司买入46%,银行、私人银行和保险公司分别买入26%、15%和11%。
在华润之前,已有中海油、中石油、北京控股等大型国企发行美元长期债券,这些企业中的大多数都会选择在发行前夕到伦敦路演。
伦敦是全球外国资本交易中心,2009年发行的债券面值3万3530亿英镑,其中约七成是国际债券。伦敦也是国际债券交易的领导者,占到债券二级市场总成交额的70%。伦敦的美元债券交易量是纽约的两倍,欧元债券交易量也是所有欧洲国家总和的两倍。
作为美国之外最大的美元债券市场,伦敦债市对中国充满兴趣。伦敦金融城一直希望吸引中国机构把伦敦作为发行海外债券的基地。
前来伦敦做债券路演的中国公司管理层会发现,他们在伦敦受到的欢迎可能会超出设想,这里的基金、私人银行和保险公司对来自亚洲的债券态度正在迅速改观。
“我可以向那些担心亚洲故事即将结束或者他们已经迟到了的投资者保证,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道富环球投资一位固定收益主管在他的报告里写道,“全球资本从发达国家市场向亚洲市场重新分配的故事正处在一个非常早期的阶段。”
基金追踪机构EPFR Global发现,欧洲市场债券在今年第一季度资金流出总额86.73亿美元,而同期新兴市场债券获得资金净流入23.2亿美元。
“你为什么要借钱给欠债更多的人?”瑞士私人银行隆奥(Lombard Odier)固定收益和外汇部门主管莫尼尔(Stephane Monier)反问道。他预计新兴市场债券资金流入将持续到今年底。
随着养老金、共同基金和主权财富基金等倾向于长期持有的主要机构投资者对亚洲债券越来越青睐,亚洲债券在许多投资者国际投资组合中的比重正在不断增加。
总部位于英国爱丁堡的安本(Aberdeen)资产管理公司是家百年老店,一向谨慎有加。自2006 年以来,安本就没有再推出过新基金项目,最近一口气推出两只,都是针对亚洲与新兴市场债券,一只主要投资三年以下短期政府公债当地货币债券,另一只主要投资期限较长的新兴市场当地货币债券。
该公司固定收益部门亚太主管迈克尔(Anthony Michael)说,对那些既想参与投资“亚洲传奇”又想远离股票相关风险的投资者来说,亚洲短期债券的防御性质极具吸引力。
安本管理的固定收益资金有820 亿美元,其中在亚洲与新兴市场受托管理的债项数额分别为66 亿与53 亿美元,主要是机构托管。
迈克尔表示,鉴于亚洲各国财政稳健,经济实力雄厚,而且机构有分散债券投资需要,市场对亚洲债券的需求与日俱增。在他看来,虽然部分亚洲市场在债券市场开放程度相对较低,但亚洲债市与区内市场及发达国家关联度低,正有利于分散环球投资组合风险。
新推债市风险
在经历了逾10年的去杠杆化后,亚洲企业现在有很大空间提高债务水平,更多新的债券发行者正努力寻求来自国际投资者的资金;与此同时,美国和欧洲投资者则在重新平衡自己的投资组合,加大对亚洲的投入。
包括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教授在内的一些赞成中国建设亚洲美元债券市场的中国金融学者担心,中国建立亚洲美元市场的挑战并非来自经济层面,而更可能是来自政治上的障碍,因美国不一定会同意亚洲这样做。
在他们看来,伦敦美元离岸市场只是做简单的现金交易和短期借贷,并不涉及金融投资的品种,因此可以说与美国的在岸市场是互补的。而且欧洲美元离岸市场把融到的钱都投向了美国,所以美国默认了欧洲的离岸市场;但欧洲美元离岸市场到现在都没有获得好的发展壮大,原因也是受到美国的压力
罗西教授认为,首先,所有这些美元债券市场发展的理念都是给借款人提供一个可以选择货币种类的交易来筹集资金,否则公司可能只能根据当地的货币条款借贷到当地的货币——这样就会限制当地的借贷和投资并推动金融投资移向美国,对当地金融机构不利。
因此,在欧洲和其它地方,在如何筹集资金方面日益增加的选择将可能推动公司活动和金融市场增长。而这些筹集到的钱不一定必须在美国进行投资——一旦从投资者那里筹到钱,在用美元定义的货币交易到位后就可以转换成任何国家的货币。如果投资者愿意的话,同样可以对冲汇率风险。
至于中国政府要建立亚洲离岸美元市场,与其他市场相比是否会有足够的竞争力?在罗西教授看来,以美元发行债券,盛行在那些享受着低利率和期望美元兑其他主要货币疲软的公司,但是投资者显然可能会质疑发债公司所能提供的回报——除非在目前的欧债危机等艰难境况下,投资者仍将购买美元债券看作为安全的投资方式。因此,推出一个新的美元债券市场,最需要担忧的是投资者的需求究竟会继续增强,还是有弱化的风险。
尽管现有的亚洲美元债券市场正呈现出对投资者越来越高的吸引力,但市场也有质疑过热的声音,怀疑亚洲债市已超出买方需求,而且酝酿泡沫风险。
尽管亚洲债券受到追捧正突飞猛进增长,但在全球债券市场上整体所占份额仍很小。全球债券市场去年发行总量为91万亿美元,其中国内债券和国际债券分别占七成和三成,亚洲本地货币债券市场占比仅8%。
汇丰环球资产管理固定收益负责人Jim Veneau认为,相对高收益的亚洲债券尽管出现违约的情况较少,但在公司治理和缺乏透明度等方面的风险,国际投资者也不得不慎重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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