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从葛洲坝工程、丹江口水库到三峡工程,长江委以大型工程来“驯服”长江。
18岁的谭培伦从武汉水电学校毕业后来到长江水利委员会水文局时,正赶上1954年长江洪水。连绵的雨水在长江南北两岸徘徊了两个月,仍不肯离去。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上起湖北省枝城市、下至湖南省洞庭湖口城陵矶的“九曲回肠”荆江河道,到武汉400公里。一旦溃堤,重镇武汉和江汉平原全将化为泡影。
2011年6月下旬,武汉黄孝河路协昌里小区。75岁的谭培伦回忆起57年前激情燃烧的日子,这位老长江委老人感慨万千。
危急之下,荆江分洪工程先后三次开闸分洪,分洪总量122.6亿立方米,江汉平原才得以躲避了一场大的生死劫难。此时,距荆江分洪工程完工尚不到两年。
今年,适逢长江流域遇上60年不遇的极端天气:经历几个月的大旱之后,突然旱涝急转,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湖北、湖南、江西等省部分地区受到暴雨侵袭。长江委的工作重心,从前期的紧张抗旱,调头转向防洪。平日在公众面前颇显神秘的长江委,再次站在媒体聚光灯下。
据长江委办公室主任徐德毅介绍,长江流域面积180万平方公里,这片不到全国1/5的国土,养育了全国1/3的人口,生产了全国1/3的粮食。其流域行政主管部门就是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长江委主要负责流域内的水行政执法、水资源统一管理、水利建设及防汛抗旱等工作,是长江的“代言人”。
有三峡,不用怕?
武汉长江二桥下,长江委略显拥挤的几幢新旧大楼交错排列,静静矗立在6月的风雨之中。800米开外,长江之水奔腾不息。
1949年9月,时任第四野战军南下工作团秘书长的林一山接到任务,在武汉组建长江水利委员会,并接管了原国民政府的长江水利工程总局(即扬子江水利委员会)。
第二年2月,长江委在武汉成立之后,即着手研究荆江防洪问题。林一山嘱托长江委的续任者:只要湖北
省委书记换人,你们就要告诉他们荆江大堤的重要性。
1953年2月,林一山随毛泽东踏上海军“长江”舰。在“长江”舰上,毛泽东第一次对林一山提出了南水北调和兴建三峡大坝的宏伟构想。从此,长江流域规划工作便紧紧围绕着这两个中心开展起来。
荆江分洪工程的巨大作用,坚定了长江委加快长江水利工程建设的步伐。1958年,长江支流——汉江上游的丹江口水库开工建设。1970年12月26日,长江葛洲坝工程获得中央批准。
按照长江流域规划,葛洲坝水利枢纽是三峡水利枢纽的组成部分,葛洲坝工程其实就是有计划、有步骤地为建设三峡工程作实战准备。
葛洲坝工程以抵御1870年的洪水标准设计,清朝同治年间的那场历史最大洪水最高洪峰流量达11万立方米每秒。老一辈的长江委人都清晰地记得当时广为流传的一段对话——周总理问林一山:如果长江流水超过这个流量怎么办?林一山的回答出人意料:跑!
1994年,在历经半个世纪的讨论后,由长江委领衔设计和技术指导的三峡工程正式开工。2009年,累计投资1800多亿元的三峡工程全面完工,正常蓄水位175米,荆江防洪标准可由10年一遇提高到百年一遇,“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梦想终于实现。
三峡工程带来了防洪、发电、航运、供水等综合效益。175米水位相应库容量为393亿立方米,水电装机容量2250万千瓦,多年平均发电约900亿千瓦时。
曾经历过1954年长江大洪水的老一辈长江委人感叹:“再有洪水,我们不怕了,有‘三峡’做王牌。”
艰难的决定
吴道喜是2010年长江委干部交流时,再度回到防汛抗旱办公室任主任的。在他岗位交接第二天,青海玉树发生地震。随后西南大旱、长江中下游洪涝、舟曲山洪泥石流接踵而至。
玉树地震后,长江委迅速派出前线工作组到现场排查堤防、水电站等水利设施受损情况以及水质影响,并给出应急处理方案。2010年7月,长江流域普降暴雨,长江中下游水位告急。这一年,长江委进行了120次会商,对刚刚完工不久的三峡水库先后进行7次调度以拦蓄洪水,发出40道调度令,累计拦蓄洪水260多亿立方米,使长江中下游安然无恙。
而12年前的长江大洪水,长江委就没这么淡定。
1998年长江大洪水,中央有意对荆江分洪,担心荆江大堤溃堤,将直接影响大武汉和江汉平原,损失要比主动分洪严重。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温家宝打电话询问长江委意见。长江委经过分析认为,荆江大堤此时没有出现大的险情,通过抢险,荆江其他堤段可以通过洪峰。即使运用荆江分洪区分洪,也无法缓解长江城陵矶段险情。
中央采纳了长江委意见,对荆江不分洪。在严防死守60天后,荆江分洪区迎来了最后的胜利。
不过,尽管有了三峡,在长江洪水来临时,对流域内小的分洪区,长江委在分洪上仍十分谨慎。
去年7月27日,长江委彻夜会商汉江杜家台是否分洪。时隔近一年,长江委内部人士仍感慨的用了两个字——“很难”。
杜家台分洪工程,位于汉水下游右岸湖北省仙桃市和武汉市境内,主要用以分泄汉水下游河段超额洪水,也可蓄纳长江部分洪水。2005年,杜家台曾经有过一次分流。
长江委领导和专家彻夜难眠。当日下午2点开始的会商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第二天凌晨拿到最新水情资料后,长江防总办再次召集专家会商。此前,长江防总派出的专家工作组正不断沿着汉江前行,他们反馈的信息是堤防还是能扛得住。
湖北省主要负责人在听完情况汇报后,称“听从长江委主任蔡其华意见,不分洪”。今年久旱又逢疾雨。“到目前为止防汛压力还没那么大。前一段时间的降雨是局部性的,主要集中在湖南岳阳、娄底,江西赣江、抚河,湖北咸宁等地区,这些地区前期因为干旱,最低水位都比较低。”吴道喜说,“长江委防汛抗旱办公室目前的核心任务是科学调度三峡和丹江口等水库。”
2011年5月25日至6月10日,三峡水库按日均1.1万立方米每秒的流
量下泄,为下游补水40多亿立方米。干旱地区最初提的要求是1.5 万立方米每秒,长江防总召集三峡总公司、国家电网公司、相关省进行会商,听取各方的要求和意见之后,决定逐步加大三峡水库下泄流量。
转向长江本身
水文气象预报处副处长郑静在长江委水文局工作10年,“防汛抗旱、水库调度都离不开水文监测。”
长江委的水文气象预报覆盖了1500多个县市,人员最多的时候有70人,“只有水利部水文局能与我们规模相提并论。”郑静说。
每年4月份,长江委水文局都会作一期长江流域汛期长期天气趋势预测,给当年汛期长江流域的旱涝趋势情况提供预判。进入汛期,一般每周作一次中期预报,短期预报视水情变化,随时跟踪滚动,一般长江上游能做到3天、下游3-5天。降水预报到落地再到水位上升有一个时间过程,为了延长预见期,水文局还需将气象预报与水文预报相结合。
上世纪70年代,长江委开始引进大型计算机,长江流域水情保障服务开始逐渐步入自动化时代。2005年,长江水文118个中央报汛站实现了自动报汛,以前每天1-2次人工报汛变为每天4次自动报汛,若需加密报汛,可以实现每小时报1次。
水利工程的修建改变了以往的水文规律,很多原有的水文预报方案成果和经验都不同程度受到影响,“只能一点点记录,一点点摸索。”郑静说。
洪灾顽疾已久,干旱则是“慢性病”。2007年底,长江防汛总指挥部更名为长江防汛抗旱总指挥部,水文气象预报处的洪水预报也开始逐步改变只有“最高水位预报”的局面,开始关注旱情变化。
一如水文预报,目前,长江水资源保护、水资源可持续利用等都面临着新情况新问题。长江上大的水利工程都已完成在望,现在要做的工作主要是水资源调度与管理。
为促进长江水资源可持续利用,近几年,长江委提出了“维护健康长江、促进人水和谐”的新时期治江思路,将更多目光投向母亲河的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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