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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兰晓萌 北京报道

   当地时间7月13日上午10点整，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准时出现在美国国会山“雷伯恩”众议院大厦2128号房间。接下来的2个小时40分钟里，他在这场由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召开的名为“货币政策与经济状况”的听证会上履行了自己半年一次的任务：向委员会作出包括“经济前景”与“货币政策”两部分的美联储半年度货币政策报告（“证言”），并逐一回答委员们的质询。
QE3制造一天泡沫
    仔细聆听伯南克这次“半年报”的，不光是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的61位委员。美联储的QE2在6月底结束后，全世界都希望从伯南克口中探听到美联储的下一步动向。
    这个愿望在伯南克念了16分钟的报告中得到满足。伯南克说：“近期的经济疲弱较预期更持久的可能性犹存，通缩风险可能回潮，暗示需要提供更多的货币政策支持。”这被普遍解读为QE3在考虑之列。
    在随后每位委员5分钟的质询环节中，这个推测被进一步证实。威斯康星州共和党议员肖恩·达菲在他的最后15秒时限内直接索要答案：“你在报告中谈到可能需要新刺激措施。你现在能保证不会推出QE3吗？或者你们正考虑推出什么？”伯南克回答：“我认为我们不得不将所有选择摆到桌面上来，我们不知道经济会向哪发展。如果我们到了……”伯南克开始放缓语速并有些结巴，很明显他在研究措辞，“复苏蹒跚不前，而且通胀率向零逼近，或是通胀不成问题的时候，我们就得考虑这些选择。”达菲追问：“QE3是选择之一吗？”伯南克答：“是。”
    较之在不到一个月前的议息会上绝口不提QE3，伯南克此次“松口”顿时让市场升温。美国三大股指纷纷上涨，金价更是刷新最高纪录。
    但短短24小时，伯南克制造的惊喜又被他亲自推翻。14日，同样上午10点开始，伯南克出席了在国会山“德克森”参议院大厦SD-538房间内举行的参议院银行、住房与城市事务委员会的听证会。在同样的答问程序中，委员会主席蒂姆·约翰逊问伯南克：“在经济复苏脆弱、失业率上涨的情况下，美联储为什么没有立即推出新刺激措施。”伯南克的回应似乎有意让昨天的惊喜变成一场误会：“我们只是想保证必要时有所选择。但目前，我们不准备实施这个选择。”或许为了更彻底地澄清，伯南克还说，QE3可能并不有效。受此影响，市场温度开始退却，美元收复前一天的跌幅，黄金则开始掉头向下，美国三大股指均收跌。
主要答辩与QE3无关
    尽管QE3是市场热炒24小时的题材，但伯南克的“半年报”显然不是为了突出这一点。在半年度货币政策报告中，面临两难困境的美联储不仅说明经济变糟情形下的政策应对——即被解读为QE3的“更多的货币政策支持”，也说明了经济变好情形下的政策应对——即所谓的“退出策略”。与6月美联储货币政策会议纪要的内容相符，伯南克在半年度报告中表示：“当经济情况允许，美联储将启动货币政策正常化程序，通过停止将债券投资收益用于再投资，让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逐步缩小。”
    在之后近2个多小时的质询中，除了肖恩·达菲之外，20多位议员提问的几十个问题也几乎与QE3无关，他们更关心的是债务上限、预算赤字、就业、财政紧缩、税收、对金融机构和大公司的金融援助计划及消费者信心等问题。
    在有关美国财政状况的问题上，伯南克回应：“我们当然不能继续沿着这条不可持续的道路走下去。如果这样，长此以往利率会上升、资本形成会减少、举债会更多、经济增长会更缓慢。而且，一旦外国债权人对我们失去信心，情况就会变得更糟，我们的财政与金融安全也将受到威胁。”
    “我要强调，这些都是长期问题，短期之内很难解决。但我们仍需采取一些重大举措，从长远的角度解决这些问题，并努力恢复财政前景的稳定性与可持续性。”
    对于削减开支，伯南克说：“从较长期的增长考虑，我们真的不想一味地削减、削减、削减，而是想思考一下削减哪些部分、如何削减。我们想确保做应该做的事，让投资有利于经济增长，包括改革税法等等。对于在短期内做出大幅削减应谨慎一些，因为这样做可能会对复苏产生影响。这与让我们的财政预算变得可持续的长期方案一点都不冲突——事实上，我认为二者完全相符。”
    在被问及假如美国在8月2日之前没能就提高债务上限达成一致的话会如何，伯南克回答：“理论上，财政部想努力偿还政府债务及其利息，因为不这样做一定会让美国的金融系统陷入极大的混乱，并对全球经济造成巨大影响。”
    “出于数学原因，8月2日之后，美国就得大幅削减社保、医保、军队薪水等福利，以避免举更多债。事实上，如果我们最终让债务违约——或即使不违约，我们应该对公民履行的义务‘违约’也可能足以让我们的评级被下调、利率被推高，这当然也将产生反效果，因为这会让赤字更加严重。”
    “但显然，如果我们走向债务违约，就会引发一场大危机，因为财政部发行的债券一直被视作全世界最安全、流动性最高的证券。它是我们的金融系统的重要基础，一旦被认为突然不可靠且不具流动性，就会给全球金融体系造成巨大冲击。”
    债务违约对国内的消费者有何影响？伯南克答：“风险在于，利息将开始上升，因为债权人将对我们的偿债能力或偿债意愿失去信心。当财政部利息升高，赤字当然会更加严重，整个问题也会变糟。财政部的债务利息影响着美国经济中的其它利息，包括农场抵押贷款、开发石油或天然气的资金及各种消费贷款。”
    “这会让我们的经济变得更加脆弱，赤字状况变得更糟，信心也会受到伤害。我非常支持大刀阔斧地解决这个问题——再说一次，从长远的角度采取措施，并理解这是一个长期性的问题。”
    对于不断走弱的美元，伯南克表示：“支持美元，我们很明确能做的一件事是将我们的通胀率保持在低水平，这也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
    伯南克还对美联储的政策进行了辩护。一向爱对伯南克发出挑战的共和党议员罗恩·保罗这次又没有放过他——尽管保罗一上来先开了个玩笑：“有人说我（任期将满马上辞职）的声明让伯南克主席脸上露出微笑。”第三个提问的他质问伯南克：过去三年，国会和美联储共为经济注入了5.1万亿美元。这些钱给了大型银行、企业，买了许多坏资产，为什么美联储不将它们直接发给消费者？
    伯南克反驳：“你说美联储‘花’了5万亿是错误的。我们一直在往出借钱并买入债券，这不是‘花钱买’。而且，我们的钱已经全部回笼，并实现盈利。对于预算赤字来说，我们没有花一分钱。”
    对于量化宽松政策与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的关系，伯南克解释：“造成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的一些因素，我已经在报告中指出。再说一次，我认为全球的供需变化是至今为止最为重要的因素。但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抵消了一些由低利率或宽松的金融条件给经济增长和解决通胀风险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