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独特道路

2011-12-24 00:38:16 | 作者: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编者按】认为苏联解体是一场灾难且巨大损失的人,基本上是普通百姓、公务员和强力部门。

  

  历史是一面镜子,对历史事件的不同解释和评价,不仅反映了当下的政策观念,更代表了对未来的不同认识和期待。作为苏联的国际法继承者,俄罗斯选择的道路对世界的意义非同小可,也是对苏联解体后最明确的阐释。但对俄国的走向仍然众说纷纭。这从俄国社会对苏联解体的不同评价上就可管窥一斑。

  认为苏联解体是一场灾难且巨大损失的人,基本上是普通百姓、公务员和强力部门。他们占俄罗斯人口大多数,普遍对1990年代改革引起的变化充满了不适感,对苏联仍抱有怀念之情。普京对苏联解体的评价,应和了他们的想法和心理,他以恢复俄国尊严和荣光为主旨的对外政策因此获得广泛支持,俄国民族主义也取代苏联共产主义压倒性的成为新的主流意识形态。

  以企业家、知识分子、媒体人员等城市精英为代表的新俄罗斯人的视角则完全不同。他们认为,苏联是在暴力颠覆旧俄和对其他民族强制的基础上建立的。在阻止沙俄帝国像奥匈帝国、奥斯曼帝国那样分崩离析同时,布尔什维克也将俄罗斯民族的命运紧紧拴在了新的苏联帝国上,使其偏离了自己本来的路径。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才真正完成民族国家的新生,才获得了开辟一条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崭新道路的机会。但以俄国首任外长科兹列夫为代表的全面“融入西方”尝试很快宣告失败,新俄罗斯人在探索道路上遭遇重创,从此成为俄国社会的少数派。

  对内,双方争论的焦点则是,1990年代的改革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以及以何种方式进行下去。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开启的自由化给俄罗斯带来的是90年代的噩梦。自由化摧毁苏共遗产同时,也破坏了中央政府的威望和有效治理。地方对中央的权力觊觎不断增强。整个90年代,俄罗斯当局除了疲于应对经济危机外,所从事的主要工作就是应对地方联邦主体的独立甚至分离趋势,以免俄罗斯重蹈苏联的命运。

  俄罗斯的民族性格是好走极端。普京上台后,俄罗斯政治的钟摆也迅速从自由化回归中央集权。在“可驯服民主”的大旗下,寡头被调查和审判,联邦主体的人事权被中央重新收回,各种激进政治势力被新的法律和行政门槛挡在大政治之外。形成了以普京直接领导的俄罗斯统一党为核心,几支立场固定、且对现政权持建设性态度的政党为附属的简单明了的新政治格局。与叶利钦时代复杂动荡的局面,克里姆林宫的政治操盘现在变得容易许多。

  梅德韦杰夫在自己短暂的任期内力图“重启”被普京暂停甚至扭转了的改革进程。他面对的最大阻力并非普京的掣肘。普京选择了“梅普组合”而非修宪连任,已经表明了他对叶利钦创立的俄国政治传统的尊重。他在前不久接受俄统党总统竞选人提名的大会上,也公开接过了梅德韦杰夫“前进,俄罗斯”的口号。

  这表明俄国统治集团虽然在改革的力度、步伐、节奏、甚至路径上都存有很大分歧,但继续改革已成了俄罗斯执政集团的公开政治口号和其合法性的基石。当然改革的前提是不能像戈尔巴乔夫那样危及发动改革的统治集团本身的政治安全。现在的问题是俄国社会整体对改革持消极态度。

  苏联解体20年后,俄罗斯只有10%的人认为,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了,25%的人认为他们是这20年的牺牲品。对改革本身也持负面评价。多数人认为1990年代的改革是一场上层对下层的掠夺,改革者并非为了俄罗斯社会的整体利益,而是借改革之名夺取政治权力,或对社会财富进行有利于己的重新分割,因而对进行新一轮的改革持抵触态度。梅德韦杰夫提出“为了现代化继续改革”的政治蓝图后,42%的人支持为了现代化继续改革,57%的人认为稳定仍然是压倒一切的优先任务,但前提是与1990年代改革完全不同的新路。只有1/3的人认为,1990年代的改革是必须的。

  但梅德韦杰夫的微调并非毫无意义。刚刚结束的俄罗斯议会选举中,作为执政党的俄统党得票率只有49.32%,这是2000年普京上台以来执政党首次未能超过50%。这既是对普京政治方针的反动,表明其“可驯服的民主”一旦稍微松一下笼头,就立马会变得不驯服起来;也给了1990年代的俄国自由主义以希望:尽管普京公开宣布2012年回归表明,1990年代的改革进程在俄罗斯已彻底失败,但其土壤还在,其强大的生命力,甚至可以一直追溯至沙俄时代。

  普京的政治观点是:政治是可能的艺术。换句话说,就是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在第二个普京时代,俄罗斯仍然什么都可能发生。就像研究俄罗斯的人常说的,这个国家,永远无法用逻辑和理智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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